第84章 寫字 “你去哪了?”
江落離開楓樹林, 跳下斷坡,路上碰到了玉清觀的林師兄。
林師兄勒住韁繩,大喊“籲”, 調轉馬頭,繞江落走了一圈。他詫異打量她, 還以為認錯了人,問道:“小師妹,你怎麼在這?”
長安這麼大,江落哪裡想到能碰見林師兄, 她急中生智, 從路邊掐了束野花, “我出門散散心。”她故作驚奇, 目光從林師兄等人身上掃過,反問道:“你們做什麼去?”
林師兄對她的說法信以為真,道:“玉山地震,師叔遣我等來探查。”
江落順著他的視線,回頭望去, 對面的大山塌了半邊, 滾滾灰塵如雲。一條羊腸小道通往塌山深處, 曲折明滅。原來那邊就是玉山。
“好端端的, 怎麼地震了?”
“我們正要過去, 還不知道什麼情況。”林師兄有要事在身, 不便閑談逗留,叮囑她, “我們得走了。師妹盡快回府,師叔正在找你。”
“找我做什麼?”江落一聽柳章找自己,心裡咯噔一下, 莫不是事情暴露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林師兄率眾趕赴玉山,行色匆匆,與江落打過照面後,一行人背影消失在羊腸小道。江落目送他們遠去,確定他們是奔著塌方去的,沒有拐進楓樹林。這才打道回府。她沒走正門,從後院牆翻進去,偷偷摸摸溜進自家小院。見四處無人,輕手輕腳推開門。
進入房間後,關門,上鎖,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江落轉過身,只見柳章跟一尊大佛似的坐在那。她嚇了一跳,差點崴了腳,驚疑不定瞪著柳章,“師父?”桌前散落書本筆墨,每一本都是攤開的,柳章握著本字帖,正在檢查她的功課。江落壓下心頭慌亂,佯作鎮定,“師父怎麼在這?”
柳章把字帖扔在桌上,臉色看起來不大曼妙,道:“我不來,也不知道你的課業荒疏至此。”
字帖寫得敷衍了事,功課欠了半個月的賬,體內煉氣也沒有長進,紊亂至此。柳章看到一半上了火,命人叫來這個不學無術、玩物喪志的劣徒,江落竟然不在。
“你去哪了?”柳章火氣又添了一層。
“傅溶不在家,師父又忙,我心煩,出去逛逛。”
江落捧出一束野花,塞到柳章懷裡,討好地笑笑:“我特意為師父採的。”她偷瞄柳章脖子,頸環也不見了。
難道說,楊虎臣死了,所有人的頸環全部都會失效?
柳章忙完換陣之事,總算抽出時間來管教她。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涎皮賴臉,沒羞沒臊,柳章要這束破花幹什麼用,道:“傅溶有他的事,你也有你的事。把心思放到正途上,你的道行又怎麼會至今毫無長進。”
江落道:“怎麼能說沒有長進,我生命線確實延長了。”
原來在她看來,多活一天賺一天,這也算長進。
“好大的出息,”柳章聽著可笑,陰陽怪氣道:“那你何必認我做師父,去海底捉只王八來,多拜拜,沒準能活一萬年。”
“師父,”江落拖長了音調,撒嬌道:“我會努力的。”
“你日日荒廢,可見心思懶散。”
江落從善如流,認了錯,“是,我不該只想著玩。”
她沒有繼續重了。江落是需要不斷鼓勵引導的性子,罵她起不到什麼作用。柳章懶得浪費口舌,做無謂之爭,把字帖拿了回來,道:“你的氣太浮躁。先練字,把心靜下來。”
“現在?”江落猝不及防。
“你想等到哪一年?”柳章沒給她討價還價的機會,“就現在。”
江落揣著一肚子的事,哪有閑情逸緻去練字。柳章看出她不大情願,為她研墨,選了一隻纖細的狼毫,直接塞到她手裡。江落不能露出端倪,只能裝作若無其事,迎著頭皮上。先應付柳章,過了這一關再說。
江落提筆蘸墨,隨手寫了個“靜”字。她心不在焉,字型鬆垮。
柳章在後頭盯著她,虎視眈眈,道:“再寫。”
江落如芒在背,一口氣寫了五個靜,連筆如蛇。
柳章十分嚴苛,“讓你寫字,不是畫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