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歪在他肩膀上休息。
途徑鬧市,人家賣炒貨。江落鼻子靈,半道上聞到栗子香氣,想吃。傅溶擔心她眼睛,巴不得馬不停蹄立即趕回楚王府。“下回我帶你出來,想吃什麼吃什麼,今天先回去。”
江落摸著扁扁的肚子,委屈道:“可是我餓了。”
兩人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傅溶頭腦緊繃,這一路不是在擔心傅年年,就是在操心江落。他根本沒意識到餓這回事。江落主動提起,他便叫停馬車,讓馬夫買了幾樣回來。江落心滿意足,有了吃的,不再鬧騰,就跟個小孩一樣。
傅溶一邊給她敷眼睛,一邊給她喂吃的。
江落兩邊腮幫子鼓起,緩慢地咀嚼著,心中十分安寧。
她隨手往傅溶嘴裡也塞了一顆。傅溶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餓。
江落叫他名字:“傅溶。”
傅溶道:“嗯?”
江落臨時起意,摸了下他嘴唇,問道:“你以前這樣喂過傅年年嗎?”
“沒有,”傅溶有點癢,“我不常在傅家,我們見得少。”
“那你為什麼要去救她?”
“因為她還小。”傅溶理所當然道:“就算她不是我妹妹,我也會去救。”
“那我比你大好多歲。以後我失蹤了,你會去救嗎?”
“會。”傅溶定然道。
“為什麼?”
“因為,”傅溶扯了扯嘴角,輕聲道:“因為你是我的跟班,我答應保護你。”
這個回答還算中聽。
江落笑了,得意洋洋。這份傅年年也沒有的待遇,只專屬於她,那麼她在傅溶心裡也是特別的吧。她覺得自己不算一無所獲。
有了傅溶這句話,進入幻境所經歷的苦悶足以被抵消。
犧牲一隻眼睛而已。
馬車裡沒有水,江落吃了一些糕點板栗,怪幹的。回到楚王府,立即要水喝。傅溶本想先去稟報柳章,把事情來龍去脈做個交代。但他被江落賴上了,不讓走。只好吩咐僕從去請柳章過來一趟。傅溶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喝水不肯動手,要他喂。
傅溶認為她的傷本可以避免,因自己的疏忽才成這樣,自責心切,變著法子想彌補。為她做什麼都心甘情願。柳章過來時,正好看見二人糾纏的畫面。江落那副柔弱無助的樣子,像是腿斷了,手也斷了,生活不能自理。
“舅舅來了。”傅溶忙起身,放下江落的手臂。
“她傷到哪裡?”
“眼睛。”傅溶讓開位置,請柳章落座。
只是傷了隻眼睛,人瞧著卻像殘廢了。
柳章坐下來,探她脈象,沉穩有力。可以說生龍活虎,一點事都沒有。江落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哪怕粉身碎骨對她來說也不是致命傷。世上能殺死並徹底摧毀她的人屈指可數。這意味著只要不死,所有傷都是小傷。且她還不怕疼,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無敵的。
這也是為什麼,她如此自負,敢挖掉內丹來長安。
幾乎沒人能殺死她。
柳章細看江落傷處,按著她的眼角。眼皮稍微牽扯,江落便抽氣,皺起一張臉。她扭過頭埋在傅溶袖子裡,哼哼唧唧,說好疼。傅溶聽到立即緊張起來,慌亂無措,忙道:“舅舅,你輕點。她眼睛剛才一直在滴血,好不容易才止住。”
柳章根本沒用力。
江落卻嬌貴得不得了,碰一下就說疼。
傅溶恨不得自己去代替她,緊張道:“舅舅……”
柳章冷冷掃了他一眼。
傅溶意識到自己多嘴,心領神會,不該說那麼多話。可江落這麼難受,他有點看不下去,欲言又止,在邊上走來走去直跺腳。
柳章被他晃得眼睛暈,不耐煩,道:“要麼出去,要麼坐下。”
傅溶只得坐下,追問道:“舅舅,蛇母的毒液,好像寄生在她眼睛裡。該怎麼取出來?”
柳章道:“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