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吹了一口氣,盒子自動開蓋。
裡頭靜靜躺著她送的禮物。
手串形狀,黑灰色,幾只首尾相連的蜈蚣,還是活的。千足蟲緩緩纏繞,形成手腕粗細的環。江落鄭重其事奉上禮物。蜈蚣飛向柳章手腕。黑色蜈蚣腿爬過玉白色的細膩腕骨,冰涼的口器探索柔軟肌膚,試圖撕開口子,啃咬面板。江落聚精會神盯著這畫面,期待它狠狠咬柳章一口。柳章抬起手指,指尖迸發靈力。蜈蚣突然起火,眨眼間化為灰燼。
江落瞳孔中的火光如流星湮滅。
柳章輕輕撣去袖子上的飛灰,波瀾不驚。
江落臉色沉了下去。
柳章望向她,目光似平湖般幽深不見底,帶著點赤裸裸的蔑視和厭煩。他不屑於接江落的招,用眼神提醒她別惹是生非。這眼神強烈刺激了江落。柳章分明是看穿她來意不善,故意送她辟邪珠。警告她,無論她想做什麼,都註定無法得逞。
傅溶掀簾而入,喊道:“舅舅。”
柳章嗯了一聲,若無其事收回目光。
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傅溶打扮得光鮮亮麗,身上叮叮當當掛滿玉佩香包等佩飾,手握摺扇,學那風流貴公子的做派。柳章卻是一身素淨。兩人容貌有幾分相似,氣質大相徑庭。在柳章面前,傅溶永遠跟個長不大的孩童一樣。他佔據右邊座位,與江落面對面,對方才馬車裡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傅溶回長安後,聽見有燈會,打算帶江落出門逛逛。他讓人問了柳章要不要一起去。柳章怕吵,大機率不會去。但陳叔來通傳,說殿下也去。傅溶十分驚訝。
好多年沒跟舅舅一塊出去玩了。
傅溶既驚且喜,覺得舅舅這是老樹開花,要融入他們年輕人。
居然願意跟他們一塊玩。
馬車出發了。傅溶與柳章閑談,偶然瞥見江落,他眼前一亮,笑道:“你這樣還挺好看的。”
江落正暗自生氣,指甲幾乎掐進簾子裡。她不便當著傅溶的面翻臉,忍下一口惡氣,心裡早已罵了柳章八百遍。他怎麼敢燒掉自己的蜈蚣。江落深呼吸,強行轉移注意力,把自己的心思全部挪到傅溶身上去。傅溶說她這樣很好看。這讓她心花怒放。
她想笑,卻發現太生氣了,根本笑不出來。
傅溶見她表情扭曲,要笑又不笑的,以為柳章訓斥了她,道:“舅舅,她怎麼了?”
柳章輕描淡寫道:“她不想去。”
馬車搖搖晃晃。
傅溶望著江落,覺得她這樣盛裝打扮,不可能不想去。
這又是在使什麼性子?
江落性子乖巧,對他百依百順。但女孩子家總會有些脾氣的。
傅溶伸手捏她臉蛋,故意道:“你不想去?”
江落生怕柳章一句話把她打回家,忙道:“誰說我不想去。”
傅溶道:“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