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歡呼,沈延拉著裴恪吃酒去,沈賀逍藏匿於人群中,遠遠望著江洛橋被送入婚房。
江洛橋端坐在床邊,難得的放空自己,不到半刻常煙雨便來了,支走了一旁伺候的尤九。
“你不在前院吃酒,怎麼到這兒來了?”江洛橋搖下了卻扇問道。
常煙雨坐到她身旁:“王爺在前院招待賓客,讓我來陪陪你,免得你無趣。”
她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常煙雨看出了些端倪,問她:“你不想嫁?”
“沒有……”江洛橋捶了捶痠痛的腿,低垂下頭掩住面色,“我挺想嫁的。”
她意識到自己對裴恪的心意,自然沒有不想嫁的道理,只是怕裴恪心有所屬,她終有一日接受不了這樣徒有形式的婚姻。
常煙雨並不知道她昨日所見,只當她是緊張了,神神秘秘地說要送她一件禮物,她起了興致,看常煙雨從身後變出一畫本子,翻開一看,卻驟然面色酡紅,扔了回去。
上頭男女相約,赤身裸體,各種花樣,每一幀都令人大開眼界。
常煙雨是過來人了,見她目光躲閃,嬌羞之色染透白皙的面龐,有意逗她:“你羞什麼?今夜還要不要洞房了?”
江洛橋瞪她一眼,用手肘杵了好幾下,嬌聲怒道:“不要洞房!我不想洞房!”
這分明是羞怯之語,可門外停留的裴恪看不見她面色,此話便成了另一番意思。
她不想洞房,一句話在他腦中轟然炸開,那雙桃花眼盈滿悲傷,而後自嘲地搖了搖頭。
他入內,裝作醉酒的模樣,常煙雨給了江洛橋一個眼色,退了出去。
江洛橋拿起卻扇掩面,朦朧間更顯嫵媚動人,裴恪到她身旁去,壓下那把合歡扇,終於得見她“真面目”。
她眉間一點硃砂痣,唇上胭脂綻開,恰如初綻的紅蓮,裴恪盯得喉嚨發癢,伸手將她垂落的發絲撩到耳後引起一陣輕微的顫慄,而後他逼迫自己轉過頭去,拿來合巹酒共飲。
她飲下合巹酒,餘光卻落在裴恪身上,他一襲紅袍顯得更加容光煥發,高挺的鼻樑磨得她的臉有些酥癢,眼眸流轉多情。
想到方才一眼瞥過的畫本子,她潔白的頸項上不由得染上一抹淡淡的粉紅,看向他時略顯侷促。
可下一刻,他低垂下頭沒再有下一步動作,江洛橋料想他是醉了,扶著他到床上躺著,推到內側去。
好在考慮到他雙腿不便,這床製得比尋常的低矮些,她才不至於那麼費勁。
隨後她躺在裴恪身旁,轉身背對著他,盯著紅燭閃爍,淡淡的薰香與濃鬱的燭香混雜,帶著一股催情的意味。
“序之?”
江洛橋喚了他一聲,膝蓋彎至腹部,腳趾不由自主地蜷縮在一起。
可是身後沒有回應,她摳著婚床,心裡直打鼓,半刻後,身後傳來他喑啞的嗓音。
“嗯……”
他大抵是真的醉了,江洛橋這般想著,歡好之事他未主動她也不好意思提起,二人的洞房花燭夜平靜得有些詭異。伴隨著心中的渴望與糾結,她沉沉入了夢。
聽到身旁人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時,裴恪才睜開雙眸,迸發出強烈的渴求。他艱難側過身,摟住自己的新婦,緊貼著她的後頸,輕輕落下一吻。
翌日江洛橋迷迷糊糊間醒來,見裴恪動了身子,準備起身伺候他穿衣,卻見他手握利刃引了自己的血,滴落在嫣紅的床單上,這再遲鈍的人兒也該清醒過來了。
原來他知曉,他什麼都知曉。
昨夜醉酒是真是假已不重要,她此刻只明確一件事,為了心愛的女子,他是不願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