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九看出她焦急的模樣,也知尤七被另派,裴恪身旁無人照料,咬了咬牙還是選擇聽她的話。
“江娘子,外頭太危險了,你莫要出去,待事成,郎君定會讓你堂堂正正地出來。”
江洛橋點頭,她相信裴恪有這樣的能耐。
尤九出來找了一圈也沒能找到裴恪,只好跟尤四說了此事,將他替換下來。
此時沈為澤的劍掠過沈為邕的脖子,血濺當場,隨後他徑直向祐文帝內殿走去,劍上的血滴落至尖端,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延伸至祐文帝床前。
祐文帝早已被下了藥,此刻全身動彈不得,只餘一隻手高高抬起,眼珠子凸起瞪著沈為澤,恨不得把他剜肉喝血。
“你!孽障!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是殺了你大哥!”
“大哥?他不是我大哥!”沈為澤握劍的手愈發用力,一揮便卡在了祐文帝脖子上,“我哪樣不比他強?強者才是大哥。”
他殺紅了眼,早已沒有勞什子血脈親情,只想要那最尊貴的身份,要受天下人景仰,因而他魅惑一笑,手上漸漸發了力,祐文帝嘆了口氣,閉上幹皺的雙眼。
隨後,濡濕的粘液滴落在他臉上,卻不覺痛意,祐文帝睜開眼才見二郎沈為鈞一劍穿了沈為澤的胸膛,兄弟殘殺的戲碼,真真正正在他面前上演了。
他以為沈為鈞是來救他的,歡喜地落了淚,可那滴淚還未落到枕頭上,被一劍穿胸的人,成了他。
弒弟弒父,這就是皇家爭權。
“父皇,你瞧瞧,我是沈為鈞,你最看不起的兒子,將來就要坐上你坐過的龍椅!”
祐文帝張大嘴巴,只有面部能使出全力,可時日已到,手已無力地垂落在床邊,他該歸西了。
此刻,沈為鈞感到絕無僅有的暢意,在三個皇子中他永遠是最差勁最不起眼的那個,可刀的真意在於藏,誰又知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呢,他就是那個漁翁。
從此,史書上的皇帝又多了一位,名為沈為鈞。
他自以為計劃得天衣無縫,來到宣政殿前望著金碧輝煌的龍椅,一步一步地朝它走去,每走一步心都要蹦出來一分,巨大的興奮感讓他察覺不到危險來臨。
冷箭驟發,正中胸口,沈為鈞刺向沈為澤的地方,也真是令他死亡的唯一傷口。
沈為鈞以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殊不知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是黃雀,而裴恪是獵人。
裴恪冷眼看他倒了下去,望著遠處的龍椅沉默了許久,最終毫無留戀,轉身而去。
可剛踏出殿門,身後便有人竄出,一根麻繩勒住他的脖子往後拖,他的臉漲紅,只能用力扒開脖子上的麻繩以求喘息之機。
那人的力道越來越大,明顯是要置他於死地,他想轉身卻被狠狠鎖住。
好在此刻尤四趕到,一腳將那人踹飛,裴恪扶著輪椅邊咳嗽著,才隱隱看清盧藺容的臉。
盧藺容吃過虧,明顯是練過了,一腳橫踢把尤四踢飛過去,好在這點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即刻飛身而起再度向盧藺容揮拳。
二人纏鬥不休,眼下鼓聲響起,應是沈為鈞的人入了皇城,裴恪擺動著手中的短刀,大喊了“尤四”一聲,尤四驟低頭,短刀從他頭頂飛過,插入盧藺容的脖頸,鮮血迸了尤四一臉。
尤四抹了把臉,向他啐了一口,將這惡徒殺了,心裡痛快極了。
裴恪在京中所受屈辱有不少是盧藺容的手筆,就連盧瑤貞所為屆是他添油加醋,不過是裴恪才情斐然讓他生了妒心,眼下手刃仇人,裴恪卻冷靜得過分,倒不是有多大度,只是早知結果如此。
戰畢,裴恪給沈為璋放了撤退的訊息,那邊沈為璋摘下黑麵巾,望向滿天繁星,才知原來冷宮外的星星也是一樣的。
此戰從南慶門起,後來史書中記載為南慶門事變。
南慶門事變中損失了三位皇子,眼下戰事平息,國不可一日無君,何人登位成了眾臣議論的焦點。
約莫一半大臣舉薦兩王府的小王爺,可另一部分人卻認為他們雖是皇室,卻非先帝血脈,不宜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