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倒是不錯,宋施覽並無官職功勳,不過是靠著宋大人的官身壓呂旭一頭,輕則打他一頓使其半月一月出不了門,重則打他一頓丟出城去,眼下倒是佔理,可此事風波一過,呂嚴只要一張口,三皇子將人弄回來易如反掌。
可若是代淳……
想到此處,江洛橋便見眼前的代淳用手指不緊不慢地敲打著桌沿,低頭喝茶時滑落一縷發絲耷拉在杯沿上也不做理會。
隨後她又開口:“但我父親乃開國勳將,如今為國捐軀,即便是鬧到陛下面前,我也有這個面子。”
江洛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是想說此事她能保此事萬無一失,可天上怎會掉餡餅,她願幫忙,自然也是要為自己求得利益的。
思索片刻,江洛橋抿了口熱茶祛寒,在茶氣氤氳中望向她英氣的眉眼,意圖從中發現蛛絲馬跡。
“你想要我做什麼?”
代淳把頭探了過來,直望入江洛橋那幽黑陰森的黑洞中,有如戰場廝殺的冰冷兵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此刻她確認,眼前的安國公嫡女並不好對付。
“我只需你什麼都不做。”說著,她不知從何處變出了一把刀,在江洛橋眼前泛著白光,“你所見到的,都給我爛到肚子裡,一概不許說。”
江洛橋未退一寸,冰冷的刀刃觸及鼻尖使得汗毛豎立,她深知此人孑然一身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可高手對峙是為差之毫釐失之千裡,因而不敢露出半分膽怯的神情。
她不知盧瑤貞與代淳何時有過的交集,且聽其所言似乎並非什麼好事,反倒是拿捏了代淳的把柄,這才讓這位一向高傲自居的將軍之女伸出援手。
此事須得好好圓過去才能免受猜疑,於是江洛橋輕輕移開那刀,皮笑肉不笑:“代娘子說笑了,我哪有見到過什麼不能說的。”
“你倒是個識相的。”代淳忽地目光灼灼似冷箭暗發,轉眼便將刀尖穩穩插在桌板上,“你若敢壞了佟郎的前程,我便是拼死也絕不放過你!”
此時窗外傳來轟然大笑,鑽進絲絲酒菜香,江洛橋看了看插進指縫間的刀刃,默聲把手移開搭在腿上,心中只覺眼前人不是個有心計的。
她口中所言佟郎,許是心上人抑或是其他,總歸是重要之人,朝中十幾二十個所姓佟者,自然難猜,不過這並不重要,只需記得此人乃代淳命門所在。
想清楚罷,江洛橋便應了下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自然是清楚的。”
不知代淳是否信了,只是狐疑地瞧了她一眼,暗自點了點頭。
這時門被開啟,孔堯吃酒劃拳的聲音依稀傳來,江洛橋垂著眸子並未動作,見婢女來報,附在代淳耳邊說了兩句便退下了。
應當不是什麼要緊事,代淳並未急著離開,而是讓人上了兩碟小菜填肚子,江洛橋不知她意欲何為,正以為她這是存心捉弄時,她開了口。
“不過,我倒是未曾想到你還能活著回來。”
活著回來?
江洛橋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安國公府二娘子。
她緊繃起身子,見她悠哉悠哉地存心吊胃口,惱上心頭奪了筷子“啪”地一下打在桌上。
“代娘子這是知道些什麼?”
代淳不見怒,反倒好似拿捏了江洛橋似的沾沾自喜,擦了擦嘴起身靠牆倚著,自上而下瞧著她。
“倒也不妨承認,臘八那日你與你母親在江邊爭執那日,我瞧見了。”
江洛橋有一瞬間失神,她只聽聞臘八那日妹妹去見了趙穆,後來便不知所蹤,查了許久也未有結果,不成想竟被代淳撞上了,此事竟與婁氏有幹系!
為了套代淳的話,她的眼睛瞥向別處,狀似嘴硬:“我那日是有要事與趙穆一見,與我母親有何相幹?”
代淳道:“你是見了趙穆,你讓趙穆帶你下延州,可途中遇上海匪,趙穆棄你而去,好在你母親趕到將你救了下來,這些我都知道,因為我當時便在那船上。”
江洛橋意識到事情不簡單,往日婁氏動作在她眼前一禎禎回放,她壓下心中疑慮,讓自己放鬆了些,以免代淳看出古怪。
她試探性問道:“那不過是我與母親小吵一架,又怎會不能活著回來?你是瞧見我母親打我還是瞧見我母親推我入江了?”
“二者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