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總是無辜的。”
她與賢妃爭吵,跟孩子又有什麼關系呢?
此刻小煜兒雙手雙腳抬起,樂呵呵地朝著江洛橋要抱抱,奈何她沒這經驗不敢妄動,只好拉著他的小腳趾玩鬧。
“只有你會這麼想了。”盧安雪看向孩子時眼神變得柔和,又帶著轉瞬即逝的哀傷,“你不知道,他多少次死裡逃生才活過來的。”
“陛下子嗣不多,我曾懷過兩個,最後均胎死腹中。如今平安誕下煜兒,宮裡那些個人怎麼能不眼紅,想著法子要把他弄死就是了。”
單是聽著江洛橋就覺得毛骨悚然,在那深宮中埋著的,不知有多少是腹中胎兒的冤魂,此刻耳邊都好似縈繞著“救命、救命”的呼喊聲。
她收回了手,輕輕問:“陛下也不管嗎?”
雖知帝王無情,可那畢竟是自己的血肉,如此冷漠以待,她仍是不願相信。
此為人性本惡,還是重權加身需除心頭肉,最終孑然一身。
聞言,盧安雪望向江洛橋,宛如望向年輕時的自己,也是這般不諳世事,以善侍人,只望能守住這份初心吧。
末了,她嘆了口氣:“他管什麼?他想管,也不能日日在後宮裡盯著,沒了葉昭儀,自是還有王昭儀李昭儀等著呢。”
見江洛橋出神,她又拉過兩隻手握住,此時她未將自己當做賢妃,而是姑姑,是盧家的小女兒。
“你放心吧,本宮不會逼你進宮了。”
“進宮前,我也曾與一郎君兩情相悅,已相約好夜裡私奔了,可我被父親抓回,再不能與他相見,而他為了我,也至今未娶。”
念起花期,她不免想起那郎君,總在花樹下垂眸等她,二人相望時,她能看見花瓣飄散空中,落在他的琥珀冠上。
可陰差陽錯,有情人難成眷屬,再見時,她伴皇帝左右,而他在下朝拜。
思及此,難免悲。
最後,她說:“可我們,終究再無可能了。”
“方才見你二人濃情蜜意倒讓我想起那時的感情……”她垂眸,就當自己再任性一次,“罷了,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
“姑姑可想與他見面,我願意幫忙。”
這世間憾事其多,其一為有情人兩兩相望,唯嘆奈何。
可盧安雪搖頭,展開笑意:“莫要給他找麻煩了。”
空氣中煙氣未散,星卻明朗,二人同望夜幕,同為孤人共許願。
漸漸地,煙氣攪進潮氣中,融進清澈的池水。
池邊三人兩方對望,裴恪看著燕求,像在看另一個自己。
“方才那把火,是你放的吧?”
方才江洛橋以為他尋死,實則是見到了燕求的身影,想追去探尋一番。
科考時,二人曾立下豪言壯志,要為天下謀定為百姓謀和,如今卻雙雙兩手沾血亂朝綱。
燕求未見被拆穿的慌亂,反倒嘴角帶笑反問他,誰又不是身不由己呢?
二人太像了,又足夠瞭解對方,敵對之下,只得兩敗俱傷。
“是與不是,你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