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大人,從今日起,本公主便要來大理寺做你的學徒。不知景大人可否願意?”嘴裡雖然說的是求師的話,面上卻毫無謙遜的姿態,倒像是……一臉看好戲?
景清幽滿面疑惑,做她的學徒,她有什麼可教的?“公主殿下,恕微臣無禮,敢問您來大理寺具體所為何事,做學徒?您貴為一國公主,怎可屈蹲來我帳下。下官才疏學淺,怕是不堪勝任。”
這番話伊憐不滿,皺著眉頭,慍怒道:“景清幽,本公主既然選擇了你,那自然是看中了你的能力。難不成,你不願意?”
“下官不是不願意,而是恐不能勝任。”
皇帝打心眼裡喜歡景清幽,伊憐嬌縱,指望著伊憐能跟著她做事,學會她身上的勤勉與韌勁。伊憐老早便看不慣母親時時在她面前誇景清幽,現下還要她去大理寺跟著景清幽做事?那她自然不情願。皇帝篤定了伊憐會不願意,故而派出伊憐一直以來信任的太子哥哥同去。
“景大人。”太子邁步至景清幽跟前,放下皇室的威嚴,“幼妹單純無知,口不擇言還請見諒。其實此舉乃聖上的意思,只是因母親不想一道聖旨逼迫景大人,故今日派我二人親自前來求師。”
看著景清幽糾結得眉頭微蹙,是也,皇帝發話,何人能拒絕呢?應祉本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公主畢竟貴為公主,拋卻是否能教會公主何許知識不說,公主的安危應是第一位重要的。
應祉插嘴,“殿下,大理寺任務繁多,公主若願加入大理寺,是大理寺的榮幸。只是大部分官員皆有事務在身,恐招待不周。公主畢竟千金貴體,若出事,吾等擔當不起。”
應祉和景清幽絞盡腦汁地想讓兩位殿下能收回心意,可惜太子似乎一心想把公主往大理寺送,對他倆的話全然聽不進去。
“兩位的擔憂在理,只是本王和聖上所期望的就是以困難磨礪伊憐的意志,故二位盡情地差遣伊憐就好。她既來了大理寺,便得拋去公主的身份。”太子自以為這番話足夠已作擔保,可公主若真在大理寺出了事,恐怕整個大理寺都得抖三抖。
應祉和景清幽四目相對,眼波流轉,思緒紛飛,皇室要玩,那隻好假模假樣也得作陪了。
景清幽嘴角微上揚,笑意不達眼底。“既如此,那大理寺便恭迎公主屈尊入內。”
伊憐高傲地點了點下巴。
“翌日本公主便會像尋常官員一樣上衙,今日只當是拜師了,既做本公主的師父,那好處自然不會少。”伊憐拍了聲掌,隨後一長列的侍女端著賞賜出來了。
伊憐指著首位出場的侍女手裡的箱子,如數家珍般地介紹:“景大人,這裡面是件蔥白色雲頭花絹繡錦沿邊的鶴氅,極襯您淡雅的氣質。”
她這是在做什麼!景清幽只覺惶恐。
次位侍女上前,手裡拿著只匣子。
伊憐依舊樂此不疲地為她一一道來:“這匣子裡裝的是一隻累絲花鳥紋金簪,景大人膚白,平日裡雖著官服,但畢竟是女兒家,總會有穿女服的時候,這只簪子可是本公主為景大人細心挑選出來的呢。後面侍女手中拿的是件蠶絲紗衣,現下天涼了雖然用不著,明年總會用的上。還有……”
這麼些品質上乘之物,公主賞賜鐵定不是簡單的賞賜。既然賜給她了,那就不得不收,收了若是教不出什麼真本事,無疑也得受罪。真是下了副狠招兒啊,她不得不嚴陣以待了。
景清幽雙手合握,前伸如抱一環,舉至前顎,欠身道:“下官多謝公主高看。”
拜師禮後,太子和公主便離去了。
箱子在中院裡堆積如山,景清幽看著那些東西無奈汗顏,“應少卿,伊憐公主此舉,您覺得是出於何種目的?若她是向著下官來的,那下官豈不是給大理寺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應祉掃了眼景清幽糾結的眉頭,“太子一言,整個大理寺上下人皆知,公主既然願意來,便得遵守大理寺的規矩,大理寺公務繁多,無暇顧及公主也在理。派幾個人在公主身邊負責她的安全就好。”
景清幽聞言點了點頭。
今日她本要寫封信送去吏部,被公主突如其來的舉動打亂了心緒。仵作行併入官府一舉已在朝廷透過,具體如何變動還待尚書省通知。但她有個私心,希望江芽能併入大理寺,照理說長安的仵作應該都是歸京兆府的,但奈何案子多,大理寺也缺人手。點名要某一人太過惹人多疑,便委婉討了江芽和她師父及其徒弟三人。
景清幽提筆完一封信,習慣去找小元。方走至迴廊,碰見了應祉。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地要藏信。
她躲的那般明顯,應祉又不是瞎子,“你手上拿的什麼?故意藏起來不予我看?”
她幹脆坦蕩點攤開給他看,“一封信而已,我有點私心,想把江芽差遣至大理寺。”
應祉稍微有點印象,“之前連殺案幫了你的那位仵作行的朋友?”
“嗯。”
“那你這樣豈不是把撒的網收回了?”
“撒什麼網?我只是單純覺得江芽能力強,想把她留在身邊做事而已。才不似應少卿,有那麼大的能耐,關!系!網!遍!天!下!”邊點應祉的肩膀邊暗諷他。
橫了他一眼去找馬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