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祉有種恍惚的感覺,彷彿曾經與戰友並肩作戰的場景重現。景清幽總算不再遮掩拳腳,此事倒徹底抓住了她把柄。
他在玄冥峰時不曾與她有過交鋒,但是白祁曾經偷偷向他透露,說藍識座下藏了個慧根 ,可能只有老師父見過。藍識將她的小徒弟不僅藏得深,而且怕不是將來還要培養她繼承玄冥峰的真師。
應祉不關心什麼真師,只是一次入夜偷溜上後山,想著放煙火為自己祝生,卻無意中瞧見了令他驚異的一幕。
看著一文文弱弱的小娘子竟然在與一隻幼虎廝殺!幼虎雖不及成年虎的威猛,但畢竟骨子裡是猛獸,發起兇狠來任他是壯漢還是嬌娘,直啃咬得你血肉模糊。
可那小娘子竟雙手撐在了虎臉上,腳使勁蹬著地。
虎被徹底惹怒了,發出“吼”的咆哮,攢足了勁往前沖,景清幽腳經過的地方土面拉出來一條長痕。
應祉正想過去救她,隨即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的腳步凍住了似的,愣在了原地。刀光一現,她竟然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刀,徑直捅向了虎眼,左一隻、再右一隻。連虎的痛感還未傳遞至全身,她已奪下了兩只虎眼!
頓時,虎痛得朝前亂跑。整個林間回蕩著虎的哀痛,可她絲毫不懼,找準時機,一刀結束了虎命。
確認虎已死後,不知怎的,她一直站著。俄而,瞄了眼身前死去的虎,隨即快步走了。
應祉躲在石頭後不敢現身,天黑他看不清她面貌,只記住了那個月光下與虎廝殺的決絕背影。
他仗著膽子旁敲側擊向白祁打聽,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藏書閣一見,黑暗中摸索的背影,同樣的衣服,應祉才立馬將這背影對應上了。
他知景清幽身上背負許多秘密,但皆是她的事,他不便多問。此次,她願意在他面前展露出武功,怕也是被逼急了。
三年前尚能與虎決鬥的人,如今功夫不僅不減當年且愈發老練了。
這群黑衣人武功個個不凡,景清幽敢單槍匹馬追去,想必對自己武功頗有自信。
但二人還是輕敵了,他們的招式全無章法,看起來眼花繚繞的花架子,其實讓人尋不到規律。
“我二人乃朝廷命官,你們若奪我二人性命,難道不怕與朝廷為敵嗎?”景清幽保命要緊,哪管是唬人的話,先一咕嚕倒出去再說。
高昌人聞之,不屑一顧。手裡砍殺的刀不斷,景清幽心裡打鼓,再這麼下去只會體力消耗殆盡。
恍惚間,似聞馬蹄聲陣陣,景清幽回頭一望,是羽林軍來了!
見此景,那群高昌人上馬快速疾馳逃走。
應祉見援軍至,乃大鬆口氣。倏地瞥見景清幽蒼白的嘴唇,往下一看,她的左臂袖子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你受傷了?!”
景清幽順著應祉的目光而去,“嗐!無礙。方才一個不注意,才讓他得手了。”
應祉冷聲道:“你倒是還能笑得出來。”
景清幽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應少卿也瞧見了,下官會武功。不是一般柔弱娘子,這等傷練家子不是常有的嗎?”
應祉聞之輕笑,“你倒是終於不藏著了?”
景清幽似笑非笑,垂眸不語。
“上馬,帶你去醫館。”
應祉翻身上馬,低頭向景清幽伸手,“上來。”
抬眼看身前的手,景清幽有些許的愣神,遲疑著開口:“我會騎馬……”
應祉露出閃躲的眼神,少許尷尬,“哦,本官記起了景郎中曾言不會騎馬,原來是騙本官的。”
景清幽受不了他諷人的話語了,“下官先前並非有意對應少卿隱瞞,只是小女子畢竟在朝為官,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一應對外隱瞞了騎術和武功。若是應少卿對此事心存芥蒂,請恕少卿寬恕。也請應少卿莫要傳揚出去,畢竟景府其餘女眷的名聲還是要顧及的,不想因我……有所牽連。”
沉默須臾,應祉的目光增添了幾分寒意。她還是不知他要問什麼。
“罷了,先去醫館處理你這傷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