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父親為何能從前朝太子太傅做到如今的中書令,我效忠的永遠是百姓,而不是君主。我到何位置也都是為了反映民聲,若君主是個明君,我的諫言自然大有裨益,若皇帝昏庸無能,國運衰矣,又豈是你我去操心的了。”
景清幽聽得沉默了,是啊,在朝一日,哪有完全明哲保身的,朝中勢力錯綜複雜,看來這長安夜連殺一案她果真猜對了,真的有推手。
恰好馬車行到了衙門前,景清幽欲下車。
“阿幽,你若是執意要插手大理寺的事情,我也不攔你了,我只有一點,你一定要萬事小心,不可受傷。”
來自老父親的擔憂,景清幽感動又理解,“欸!您放心吧,一定保證一個完完整整的阿幽。”
景仲明無奈地搖頭失笑,他這小丫頭從小最有主意,看來當初為了治病送她去玄冥峰上是對的,老師父調教的很有效啊。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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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祉下了朝後孤身騎馬出京,去郊外的深山老林見前大理卿,老人家果真避世到了如此的地步。
“你回去吧,我無話可說。”
高斂拒絕接客,應祉被拒之門外。
應祉沖著院子大喊,“高老,我猶記第一日來到大理寺的時候,您對我說,為官者應不懼權貴,只為追尋真相,這不是您親口教我們的嗎?怎麼如今您在這當縮頭龜了。”
高斂終於有所動容,他來到院子裡與應祉隔著籬笆相望。“應祉,你是個好孩子,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實話,他們不會讓你找到真相的,他們的目的就是趁這次事件,將大理寺安插進自己的人,或者直接摧毀大理寺在陛下眼中的信任。應祉,別自討苦吃了。”
應祉沉默著,咬緊著牙關,緊握雙拳,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轉身上馬走了。
高斂望著應祉騎馬的背影,心裡的落寞籠罩其身。他說這些好聽的話只是為了贖當年年輕時犯下的罪過,他的這些高官厚祿都不應該是他的。
高斂長嘆一聲,轉身進屋了。
“駕!”
應祉騎得比來時不知快了多少,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吹亂了白玉簪,但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內心,他一定要查!而且一定會抓到真兇!
應祉回到大理寺,衙門內的氣氛比以往都凝重,走到前廳,看著高堂上的牌匾——執法持平,這是當今聖上親自題的,應祉不知心裡該是何感想。
“主子。”
邢七回來了。
“我打聽到關於景郎中的事情了。”
應祉瞅了他一眼,挑眉道:“這麼快。”
邢七嘿嘿一笑,“那可不,可不看我是誰的人。”
應祉無奈搖頭,回到書案前坐著,邢七繼續說。
“景清幽是中書令的千金,不過她與長安城中的小娘子不同,她從小便對外宣稱身子羸弱,從未見過外人,長安城中世家小姐的宴會、遊玩她也從未露過面,可以說,長安城的世家之間根本沒有人認識景清幽。”
應祉聽完未作一言,手指習慣性地輕拍桌面。邢七接著說:“後來,恰逢陛下開放了女子可入朝為官之路,景清幽在女子進士科考試中一舉奪魁,獲得陛下嘉獎,這才進了刑部。”
邢七接著補充道:“我找到了之前喂養過景家大郎新生子的奶孃,她便可以解釋景清幽為何從小‘足不出戶’。哦對,關於景家的狀況,景相有個正妻和一個妾,景清幽就是正房生的小女兒,當時,景清幽大嫂剛誕下一子,那奶孃就入府了,她沒有見過景清幽,不過,她在景夫人身旁時,經常聽景夫人自言自語,她經常嘀咕——阿幽不知在玄冥峰上過得如何。由此,在我看來,景……”
應祉拍打案面的手指頓住,抬起頭看向邢七,“我知道了。”
應祉從椅子上站起來,雙目圓睜,邢七小聲接著沒說完的話:“景清幽應該是去過玄冥峰的,不知是不是主子您要找的人……”
應祉像是全身洩了氣一般地坐了下來,“好了,你先下去吧。”
邢七不太確定主子此時是高興還是憤怒,只得領命下去了。
安靜的書房內,應祉突然輕笑出聲,這兩司協作一事還真是做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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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清幽自小患有心疾,京城乃至大燕的名醫都請了個遍,還是無用,大夫提議增強景小姐的體魄,這樣才能在心疾發作時有毅力壓制,至少不會傷害自己。
景清幽心疾發作時,熱血上湧,沖亂了腦子,腦子急於抒解這一通血氣,所以會傷害自己。
景仲明聽聞玄冥峰上有武藝高超的蓋世高手,便帶著阿幽前去拜見。
景清幽在藍識座下習得將近一年,學了些皮毛後,能提前感知心疾的發作,發作之時,能剋制住傷害自己的沖動,但物極必反,剋制住了傷害自己的沖動,但血氣仍難以排解,景清幽便會忍不住傷害其他生靈。
景清幽不想這樣,便想繼續習得更厲害的武功,能透過自己將血氣疏通。可藍識總是敷衍她,說不可太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