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大燕的司法屬的嗎?”
“好大的官威。”一聲醇厚低沉的男聲從大理寺門前傳過來。
景清幽本以為今日抓住了大理寺的把柄,藉以趁機向皇上推拒此事,竟被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景清幽循聲望去,不見人影。她同大理丞站在大堂之上,不一會兒,堂下的官吏慢慢退讓出了一條路。
一陣帶有槐花味的風吹過,未見其人,景清幽先瞧見了借風而起的深緋色衣擺。
一俊俏郎君逐漸出現在視野中,緩步向景清幽走去,兩人視線交錯,眼波流轉。景清幽的目光毫不退縮,直盯著他,那眼神深沉複雜,捉摸不透,怎麼有點眼熟,好似在哪兒見過?
應祉戴著白玉簪子,一身深緋色官服,一臉從容,舉步儒雅。徑直走到了景清幽面前,俯視她。
“大理寺未曾有過與刑部共同斷案的經歷,更不曾……”應祉從上到下掃試了一遍景清幽,眼神淡漠,讓人更加不舒服。
“更不曾有過與女子同列的行徑。”
此話一出,當場嘩然,第一次有人這麼不給景家面子,直接表露對景清幽為官的憎惡。
景清幽卻只是笑了笑,這位就是大理寺少卿?方才路上滿腦子的怒氣,一見到他,竟消失了?不過,長著一張英俊面孔的人說的話怎麼卻這麼難以入耳呢?景清幽早已料想到他會是這番話,但美色在前,原諒他了。
比之眾人的驚訝,景清幽反倒很平靜,笑了笑,道:“應少卿,實話不相瞞,你拒絕不了刑部,因為這是聖上的命令。但……你確實可以回絕我。只要你去聖上面前呈明這件事情,我立馬滾回刑部。不過……”
景清幽三兩步走至應祉身旁,繼續道:“我好心提醒,你拒絕了我,再次從刑部送過來的人可就不一定比我厲害了,若是個草包,應少卿就能明白了,能力不分男女。況且,我還得監督你們大理寺呢,怎麼這幾天就放任一個大理丞掌事呢。”
應祉對上景清幽壞笑的表情,竟也氣得笑出了聲:“你威脅我?”
“不敢啊應少卿,同為天子辦事,實話實說罷了。你好好考慮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景清幽的笑容在轉身走後立馬消失,真是心累,誰稀罕這份差事似的。
他們三個小扈從走出大理寺衙門後,都鬆了一口氣,方才的氣氛太過壓抑。
“大人,你真的要去大理寺嗎?”身後的小跟班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景清幽泰然自若,“那不然呢,要不是刑部那群老頭兒去皇上面前上書直言,能輪得上我去嗎?算了,比起每天受他們的陰陽怪氣,應祉的直接‘拔刀’還挺爽快的。”
就他這種人,以後說不定只有她陰陽怪氣他的時候。
“啊?您沒開玩笑吧。”看著景大人莫名的冷笑,咦~怪滲人的。
景清幽不著調地說:“既見子都,又見狂且。”
小元一聽,不對啊,“《詩經》裡說的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景清幽搖了搖頭,“不,我沒說錯。”在一個拐角處停住,身後三人都跟著停身。景清幽轉過身來回望大理寺的牌匾,繼續道:“他這人既有子都之美,也有輕狂之氣。”
比之對著刑部一群老頭,這位大理寺少卿著實賞心悅目啊,他越是看不慣她,她越要想辦法治他。
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他的不屑的眼神,怎麼回事?那眼神有幾分眼熟,到底在哪兒見過?怎麼就是沒有任何印象了。
可能夢裡見過吧,景清幽暗自賊笑一通。
身旁的三個扈從看著景大人突然一笑,汗毛差點立起來。剛才不是被人瞧不起了嗎?怎麼目下還笑了?三兩相視,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