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更加濃郁了一下,將蕭索的天際浸在無窮無盡的黑幕之中,恍若只在眨眼之間。王處之亦在眨眼之間倒了下去。手中的劍滑落而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雲羽的脖頸處,利刃割開一寸碎皮,鮮紅的血液溜了些出來,好似給王處之祭奠的酒水一般。隨即劍順著雲羽的胳膊滑落而下。
“啪”的脆聲響起,但比起這城頭之戰的喊殺聲和兵器碰撞發出的咣噹咣噹聲顯得很似蒼白。但卻奇蹟般喚來了一片目光。一時之間,城樓之上沉寂了一下。無論敵友好似都顯得那麼無力和滄桑。
雲羽撿起地上的劍,對準了王處之的心窩,頓了下,他不想殺王處之,王處之確實是一個英雄只是這是戰爭。
雲羽自言自語的呢喃了一句,“沒有誰規定英雄不可以在戰爭中死去的。”隨即如春日的蔥草般稠密的眉目陡然生冷,那一把劍插入了王處之的心臟。
王處之睜開了眼,難以置信的瞅了瞅雲羽和插在他胸口上的那一柄劍,血色而乾裂的唇瓣閃現一抹不甘的自嘲。他怎麼會死在他的劍下。
從一個小小的山村走出,一路拼殺,從一個牽馬小卒幹到都尉在到將軍,若是今日不死,定然還會加官進爵,前途一片光明。
在繁華似錦的太原買上一棟大宅院,在買上十幾個丫鬟,娶上幾房姨太太,也當一回老爺。可一切的一切在這瞬息間便化為烏有了。
曾今有人給他說過點穴是可以殺人的,他不應該不以為意,他應該相信的;也有人說過,他雖勇冠三軍,但活下來的勇士是很幸運的。他不該不引以為戒,他也應該相信的。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生命就到這裡了。
利刃從他的胸口拔出,鮮紅的血液如清泉般迸射出來,噴了雲羽一臉。雲羽的面目變得如厲鬼般猙獰。
在這瞬息,王處之沒入了紅色帷幕,豔紅的被襖裡裹著一個血色霓裳佳人,他正對著他笑。
王處之嘴角揚起了笑意。這一刻他明白,無數次生與死的衝鋒,所追求的不過是封妻廕子。
王處之的血,好似讓雲羽變得冷漠弒殺,又是一劍刺入王處之的胸口,將那一個血窟窿裡的血與肉攪拌的如漿糊一般。口中咆哮道:“殺。”
這好似死神的怒吼和神靈召喚,此際那些官軍變得更加呆木,猶如木樁。壯丁變得如雲羽一般猙獰,抽起刀視死如歸的向官軍砍去。
在這遲暮間,片片官軍的頭顱便在城頭上飛揚,鮮血如細膩如斯的春雨般在城樓之上飄灑,悲哉、壯哉!
雲羽拔出了劍,一抹鮮血從王處之口中迸出的同時,王處之閉上了眼瞳。
李淵瞅著這瞬間置換的一幕,臉上的表情破碎開來,變得滿是訝然,身子顫抖著,那一匹馬也顫抖了一下,嘶吼了一聲。
怎麼回事,王處之怎麼會死呢?那庶子不可能戰勝王處之啊?這怎麼可能呢?
觀戰的官軍均是瞪大著眼珠望著城樓。那些正積極往城上湧計程車卒也木立著。王處之死亡的訊息如瘟疫般在城頭蔓延,所過之處,官軍如蕎麥般不堪一擊,雲羽如割麥般收割著頭顱。
那些官軍總算反應過來,這才想起了抵抗。只是一瞅見面目全非的雲羽趕忙跑開,去尋覓其他人廝殺,有的人甚至被雲羽嚇得一不小心,跌落城頭。
猛然間,雲羽透過血霧瞅見五六個官軍正在圍攻手下不多的猛將之一王鐵錘。
殺奔了過去,幾個官軍餘光瞥見有人殺來,迅速分成兩撥。三人轉首打算迎戰雲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