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吃一頓飯,就只是吃了一頓飯,似乎只是這人餓了,來找熟人要一頓飯吃而已。
老婆子時不時地打量一下君澤,眼睛裡早就沒有了那種狠勁兒,就像無數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一樣,偶爾還能看見幾分慈祥。
“來找我做什麼?”這話還是君澤先開的頭。
“不幹什麼,就想看看你。”老婆子說的有點兒窘迫。
她幹過壞事,但那也不是她的本心,有時候是真把君澤當半個孫子看...
“看過之後呢?”
他像是一隻小獸,縱然剛剛長成,可是對著小時候的陰影還有著天然的警惕。
“看過之後...我就該走了。”
這話說完,桌上便沒了聲響。
世界上有很多可憐人,誰都可以對他們施予同情,但是那些被這些可憐人欺負過得,沒人可以強求他們去原諒。
“那就以後都不要見面了,你年紀大不容易,我給你一筆錢養老,但是...以後都不要再見面了。”君澤垂下眼睫。
老太太逼著他做過壞事,也打過他,可也在他沒人要的時候,收留過他,給過他一口吃的,至少沒讓他被餓死。
老太太看著君澤,又好像在看過去,已經很久了啊,以前有個老說法,叫瑞雪兆豐年。距2012年的第一場雪已經過去很久了,她也熬出來了,可是那個雪夜,她沒有說出口,她右眼皮一直跳,一直跳,很不安,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不祥應驗了,她被抓了,這孩子跑了,如今長大了,上了大學,身邊這應該就是他的女朋友,好像是之前那個單純的小姑娘,看一眼,放心了,也就...挺好的。
人年紀大了,想法就平和了,帶點兒悲涼,為自己過去做過的事懺悔了,可這懺悔,如今只能找到一個出口,走到這個出口看一看,有光。
算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啊,也就...過去吧。
君澤給了老太太五十萬,老太太並沒有拒絕這筆錢,她離開的時候最後看了君澤一眼,說了句,“以後要好好的。”
遺憾的,希冀的,祝福的,不甘的,許許多多的複雜情緒包裹在了這句話之中,她不知道君澤理解了多少,但又不希望他理解太多,孩子還小,只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就可以了。
君澤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看著老太太的身影消失,五十萬,節省一點,夠她過很長一段時間了,有長呢?
直到入土那麼長...
林覃覃罕見的沒有多說什麼,安安靜靜地跟在君澤身邊,當個乖巧的見證者。
君澤看她一眼,“老太太對我不好...但也算是仁至義盡。”
“你賺錢快,花錢也快。”林覃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好想出這麼一句話。
君澤意外地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不快,這是意外,而且我會很快賺回來的。”
這只是小錢...這句話他就沒再說了,說多了也沒用。
“恩,你碼程式碼那麼快,肯定會很快賺回來的。”
聽到這姑娘這麼說,君澤有種頹喪感,他好像不知不覺間變幼稚了不少。
但是經過林覃覃這麼一打岔,那本就少的可憐的一點兒傷感也就煙消雲散了,他不是什麼感情充沛的人,能這麼做也不過是想換上那一個人情罷了。
這件事蘇暖不知道,其實他已經不知道瞞了蘇暖多少事了,但這件事...與安全無關,只是偏偏不想要讓蘇暖知道而已,就當這是一個對過去的道別吧。
“你還要查資料嗎?”
“不查了。”林覃覃彎著那雙純淨的眼睛,在喜歡的人面前,大多數人都是這個樣子,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給對方。
“其實...我就是想多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