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 方家老夫人既方皇后母親七十大壽, 方家大擺筵席, 廣發請帖。
壽宴當天, 承恩侯府門前車如流水馬如龍, 看在太子以及方皇后的面上, 收到請帖的人家能來賀壽的都會來賀壽。
“你這條絡子挺別緻。”更衣回來的陸夷光遇見了陸玉簪, 見她只帶了一個丫鬟孤零零站在杏花樹下的石凳上,便走過去,也不問她怎麼一個人, 隨口尋了個話題。
陸玉簪低頭看了看腰間的五彩絡子,柔聲道,“我閒著無事便把幾種樣式糅合在一塊, 也沒想到做出來還能入眼, 我還做了不少,你若喜歡, 回頭我拿兩條給你。”
陸夷光便笑, “那我就不客氣了。”
陸玉簪靦腆一笑, 透著歡喜。
“還沒適應這種場合?”陸夷光挑了張石凳坐下。
陸玉簪愣了下, “還好, 是我喜歡清靜。”
那些千金小姐, 哪怕是庶出的,大多也是精心教養長大,琴棋書畫詩詞歌舞茶酒花信手捏來, 而她認祖歸宗半年不到, 雖然努力在學,卻不可能在朝夕間就精通,何況這幾個月更主要的是在學如何管家,為以後嫁人做準備,。
她們說的東西,很多她都不懂,接不上話。加上她自己出身不體面,她能感覺到那些若有似無的鄙薄,所以也不是很喜歡湊過去,
陸夷光隱約能猜到一些,想說人還是得合群些,與她婚事有益,又想想人各有志,勿要以己度人擅做決定,遂另尋了個話題。
姐妹倆正說著話,就見一個略有些眼熟的丫鬟匆匆走過來,向陸夷光和陸玉簪福了福, “長樂郡主,四姑娘。”
陸夷光認出這是陸初凌身邊的大丫鬟翠微,卻不見陸初凌,再看她欲言又止不免狐疑。
翠微求助地看著陸夷光,“郡主,我家姑娘不小心摔碎了陛下賞賜給承恩公老婦人的壽禮。”
“什麼物件兒?”陸夷光皺了皺眉頭,弄壞御賜之物,這罪名可大可小,就看皇帝要不要追究。一般而言皇帝是不會追究這種事的,一年到頭他賜下去的東西幾百上千,哪裡管得過來,再說誰沒個不小心的時候。她自個兒打小就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御賜之物,首飾玉器瓶瓶罐罐這些易碎的東西,一不留神就碎了。
所以陸夷光並不擔心,只是奇怪,陸初凌好端端怎麼會摔碎了方家的御賜之物。
翠微回道,“是一柄白玉如意,姑娘不是有意的。”
“二姐怎麼會碰到那如意?”陸夷光納悶。
翠微:“方三姑娘帶著姑娘去瞧陛下賞賜下來的那座八寶玉珊瑚,姑娘見邊上的白玉如意喜愛,就拿起來把玩了一番,沒想……”
陸夷光倒是知道陸初凌和方家三姑娘方茴一見如故,成了閨中密友,卻不知道兩人都好到這一步了。
翠微焦急道,“那到底是御賜之物,姑娘嚇壞了,還是在承恩公老夫人壽宴上,說出去也不吉利,所以,所以,姑娘差遣奴婢來請郡主幫幫忙,您這可有差不到的玉如意。”
“二姐是想悄悄把那柄摔壞的換出來?”陸夷光聽明白了,這宮裡的賞賜很多都是一次性做出來的,白玉如意,她庫房裡還真有好幾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批。
翠微羞紅了臉,又補充,“姑娘說回頭她一定拿其他東西給您補上,這,方三姑娘也是同意的,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鬧大了,方三姑娘自己也得被長輩教訓。
“二姐也不是故意的,本來不是多大的事,你們這一通折騰反倒把事情弄大了,”陸夷光不贊同,“還是告知二嬸和方夫人的好,待壽宴結束了,讓二姐鄭重向老夫人賠禮道歉,老夫人和藹慈善,萬不會責怪二姐。”
倒不是她心疼一柄玉如意,實在這波操作不靠譜,容易被人詬病。
翠微滿臉為難,支支吾吾道,“姑娘不敢告知夫人,奴婢也不敢擅自做主。”回頭姑娘不會責怪長樂郡主,卻可能責罰她。
見翠微急的眼睛都紅了,陸夷光就問,“二姐現在在哪?”都求上門了,置之不理也說不過去。
翠微一喜,長樂郡主親自勸,姑娘多多少少聽得進去一些,其實她也覺得方三姑娘這主意不大靠譜,打碎玉如意是無心之失,企圖瞞天過海,那是有心之過,牽涉到人品了,只這些話她一個做奴婢的哪裡敢講。
陸夷光站了起來,察覺到陸玉簪眉宇間的猶豫,“四姐在這等等我們吧。”對陸初凌來說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被陸玉簪看見了,心裡肯定不自在。
陸玉簪感激地看著陸夷光。
陸夷光對她笑了笑,示意翠微帶路,沒一會兒,一個容長臉的丫鬟快步迎上來,向陸夷光屈膝請安,“兩位姑娘心急如焚,派奴婢來瞧瞧。”
陸夷光恍然,這丫鬟好像是方茴身邊伺候的。
方茴略有些焦躁地望了望外頭,又朝廊下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不經意間捕捉到這一眼的陸初凌心頭莫名一跳,猶豫著開口,“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去向老夫人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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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壞御賜之物可是大不敬之罪。”方茴面帶懼色,又憂心忡忡看著陸初凌。
陸初凌臉又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