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得了一隻稀奇的綠孔雀, 陸夷光稀罕了好幾天, 還專門為它畫了好幾副畫, 至於畫的怎麼樣, 就沒必要提了。
幾天後, 三分興頭冷卻, 綠孔雀立時失了寵, 寂寞開屏無人賞。陸夷光開始見天兒的往外跑,頻繁的南康長公主都說她了,被陸夷光撒嬌賣萌囫圇了過去, 依然我行我素。
這一日,陸見深來錦春院檢查陸夷光的讀書筆記,之前他給她列了一份書單, 要求她每個月起碼看上面的五本書並各做一篇讀書心得, 至今已經堅持四個月。
“大少爺。”丫鬟們紛紛請安。
陸見深一眼掃過去,若有所思。
守在書房門口的半夏福了福, “大少爺請進, 縣主在裡頭。”說著推開了門。
未聽到裡面的動靜, 陸見深微微一揚眉, 功課沒完成, 又想出新招了。
陸見深邁進屋, 眉梢挑起的弧度又大了一些,玩味地看著面前的白色幕布,周圍的木板上雕刻了精美的紋路。
幕布背後傳來一聲刻意的咳嗽聲。
半夏忍著笑伸手關上了門, 室內登時昏暗下來。
見旁邊還貼心的擺了一把椅子, 陸見深撩起衣襬坐下,饒有興致地望著白色幕布。
“咳咳咳。”清嗓子之後,一道清脆婉轉的嗓音響起,“話說很久很久以前……”螢幕上自左邊跑出一人一馬。
陸見深唇角緩緩揚起,眸中笑意似湖中漣漪漾開,興致盎然地欣賞這一出錯漏百出的《岳飛傳》。
吐字清脆,腔調豐富,喜怒哀樂活靈活現,幕布上的皮影戲一會兒縱馬飛奔,一會兒刀槍對打,時不時的動作一愣一僵。
嘴上功夫差強人意,這手上功夫就不盡人意了。
表演畢,螢幕上的小人鞠躬,刻意壓粗了聲音,“各位看官,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
陸見深面上笑意漸濃,“那還不快過來領賞。”
陸夷光從屏風後面躥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皮影小人兒,顛顛跑過來,白嫩嫩的手心向上,笑得一臉財迷,“客官要賞我什麼?”
陸見深便把自己腰間的玉佩輕輕拍在她手上。
眉開眼笑的陸夷光翻來覆去的摩挲,“賞了這麼貴重的玉佩,看來客官對我的表演很是滿意。”
陸見深沉吟片刻,“還算能入眼。”
陸夷光叫屈,“什麼叫還算能入眼,分明是很好了,也不看看我學了多久。”
陸見深從善如流的改口,“這麼算來,的確優秀。”
陸夷光嘴角一翹,滿臉小得意。
陸見深啞然失笑,“怎麼想起學耍皮影了?”
陸夷光眨眨眼,無比真誠道,“我看大哥這一陣好辛苦的,就想讓你開心下,大哥開心嗎?”
當然是半真半假,這皮影戲是她為阿孃準備的,下個月是阿孃的四十大壽。她掰著手指頭絞盡腦汁地想,彈琴、書畫、古董、珠寶、美食、女紅……都送過了,四十歲大壽的禮物怎麼可以這麼泯滅與眾,然想的頭都大了也想不出一樣有意義的禮物。
那天去街上玩,靈光一閃而過,叫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皮影戲,為了讓南康長公主有一個難忘的四十大壽,這一陣她見天往外跑就是去學藝了。
正逢出了夏家這樁糟心事,雖然大哥表現的雲淡風輕,但是她覺得那都是大哥勉強裝出來的。未婚妻出了這等事,怎麼可能不難過鬱憤。
想想杜若出岔子那會兒,她恨不得抽死杜若,為了避免流言蜚語還跑到承德躲清靜,大哥卻是想避風頭都避不了。
陸夷光可心疼了,當時大哥帶她去賭坊散心,那她就綵衣娛親一回。
陸見深微微一怔,心頭泛起陣陣暖意,顯出春風一樣的笑容來,“自然開心。”
陸夷光雙眸亮晶晶,“大哥,你在外面可別這麼笑,不然讓其他公子怎麼活啊。”
陸見深哭笑不得,屈指彈了下她的額,“倒是越發會哄人了,幸好是個姑娘家,不然讓其他姑娘怎麼活啊。”
聽他最後半句話還學了她的腔調,陸夷光哼了哼,一揚下巴,“我要是個男子,那是姑娘們的福氣,我一定會好生憐香惜玉。”
“只怕你到時候憐惜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