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玦感覺自己一會在快速下墜,一會在迅速上升,一會又繼續下墜,如此反複。
直到他眼前所有場景全部都成漆黑一片,世界安靜了很久很久後,才有人將他輕輕搖晃,使得他意識回籠。
宋白玦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一處破廟的幹草墊子上,推他的則是一個穿著破破爛爛,麵皮有些黑的小孩。
“大哥哥,你快起來,你不能躺在這裡,等他們回來,會捱打的。”
那小孩焦急的將宋白玦往外推。
便是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小孩更著急,沖宋白玦說了句“來不及了,便將宋白玦推到神廟殘破雕像後藏了起來。”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大,進來兩個流裡流氣的成年人,一踏進破廟門就惡狠狠掃了一眼那小孩。
接著其中領頭的便飛起一腳將那小孩踢踹到地上。
“這大白天的,不出去討飯,在這裡躲懶,我看你是骨頭硬了,得給你鬆鬆了。”
小孩抱著頭求饒,卻毫無作用,依舊被打的悽慘。
宋白玦想出去救人,卻似被什麼力量禁錮著動彈不得,只能看著這群人對一個小孩拳打腳踢。
忽然那人停下手,小孩顫抖著悄悄抬頭看向打人者,打人者趁機捏住他的下巴打量“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長的還挺清秀。不是說還有個在花樓裡的娘,簡直天生下賤伺候人的命,不如我們把他賣給南風館,賺上一筆。”
另一個人卻說“那多麻煩,我看他這麼愛跑回來躲懶,不如直接打斷腿,扔大街上乞討的好。”
小孩努力睜開被打腫的眼睛,哆嗦著從衣服裡拿出一枚簪子,挺直揹來增強自己的底氣“你們不能賣我,我爹爹是大官,家裡還很有錢,以後會接我回去的。”
小孩將簪子遞給人販子“你們看這就是信物,如果現在把我賣了或者打殘了,就休想拿到我爹爹的答謝禮。”
人販子拿過簪子,一眼瞧出這簪子不是什麼值錢貨,毫不猶豫地扔到一旁。
“怎麼小小年紀就滿嘴謊話?你是我親手從花樓么娘那裡買來的,你是不是有錢家少爺,我能不知道?”
人販子將小孩踹倒在地,用腳碾著小孩的手指“一個娼妓之子,裝什麼裝。”
小孩依舊面不改色,堅持自己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你也說了我是么孃的孩子,么娘也算是花樓頭牌,伺候過的有不少達官顯貴。”
“而我爹,正好就是達官顯貴。”
兩個人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些相信了。
那小孩繼續說“我人小,吃不了你們多少東西,你們養我到八歲,到時若我爹爹還不來,你們再砸碎我的骨頭,或者把我賣去其他地方賺一筆。總之你們不會虧的。”
二人細細想了一番,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便拿起地上的簪子當做抵押。
“簪子我們先收著,等你有錢爹來了再給你,在此之前,你最好老實些。”
小孩乖乖點頭,二人才離開。
小孩跑到門外,悄悄看著二人走遠,才將宋白玦從神像後拉出來。
宋白玦見小孩被揍的滿臉青紫,身上蹭破了許多處,手上還有被人踩出來的泥腳印,有些同情的問“你知道你爹爹具體在何處嗎?我可以帶你去找他。”
小孩搖頭“騙他的,我哪裡來的有錢爹。”
小孩說謊話絲毫不心虛,宋白玦都差點被他騙了。
那小孩見宋白玦沉默,以為自己給他留下了壞印象,忙解釋道“可能也有的。”
“我聽花樓裡其他姨娘說,我娘懷我時候是以為遇上了真愛,才沒打胎,妄想靠孩子被贖身,可惜直到我斷了奶,那男人也沒來。”
“娘親便從日日翹首以盼到失望透頂,又沉默著開始操持她的賤業。而我從她的希望變成了她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