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回到酒店房間,打發走攙扶他的工作人員後,整個人徑直墜入門後的小沙發。
長發在肩頭散開一片,白皙的面板因為酒精泛起緋紅。
鐘不拘斜靠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從隊服口袋裡勾出手機,對著只有寥寥幾個應用的介面反複劃了幾次。
除了手機自帶的基礎應用,他只下載了幾個賽事直播平臺,以及幾個讀書軟體。
教練說他這是走火入魔,生活除了訓練就是觀賽,甚至休賽期都只知道捧著手機看胡謅八扯的電競小說。
他思考了好半天,才找到相簿。
寥寥幾張照片裡,除了連續三年的s賽冠軍獎杯和戒指,只有一張合照和一張黑白照片。
晃動著指尖,鐘不拘點開合照。漂亮的杏眼裡水霧迷濛,一遍遍摩挲過相片上的臉。
“冠軍,s賽冠軍......”
披散的黑發遮住側臉,只露出精緻如瓷器的下巴和唇,呢喃的碎語飄散在靜夜裡。
“我又拿到冠軍了,你們幾個呢?不是說好......”
破碎的記憶被酒精翻動,他看見接他離開孤兒院那天隊長的背影,互噴完傻逼的隊友又目光灼灼說一定要拿到冠軍,p最灰暗的那幾年人們一個個離開的側臉。
他們變成遊戲代練,變成外賣員,變成家長裡短裡不務正業的廢物。
以及最後,隊長那張在病床上褪色的臉。
冠軍拿到了,但好像又太晚了。
手機砰然墜地,他縮在沙發上昏睡過去,濃密的睫毛上晶瑩斑駁。
......
鐘不拘再次醒來時,只感覺迷濛的光線刺入雙眼,他想抬手擋住眼睛,但渾身彷彿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頭也疼得厲害,腦海中都是混亂破碎的場景,只要一思考就像是被鋼針紮進太陽xue。
不能再醉,會影響反應速度。鐘不拘非常後悔。
用盡全力掙紮了十分鐘,他終於協調著右手拽住身上的薄被,擋住了雙眼。
然而,在光線熄滅的瞬間,他滯澀的思緒終於反應過來:他明明倒在酒店的沙發上,這床被從哪裡來的?
寒意剛從後脊升起,在艱難地轉過頭的瞬間,他的腦海炸成一片空白——
旁邊還睡了個男人。
不待看清男人的臉,鐘不拘感到被什麼踹了一腳,整個人連滾帶爬墜落床下,砸得厚實的地毯發出一聲悶響。
疼痛讓他昏沉的大腦清明些許,他當即探手去抓床頭櫃上的手機。
他要報警。
這時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捏住了他的手腕,掌心的熾熱燙得他渾身瑟縮。
順著對方肌肉結實的小臂,鐘不拘抬眼看去,只見男人半裸的上身線條緊實利落,鋒利的劍眉之下是一雙狹長上挑的眼。
此時這雙眼正居高臨下看向他,如同看垃圾,又如同看獵物。
“你竟然用這種手段,爬上我的床。”
床上的陌生男人聲音低沉嘶啞,尾音帶著淡淡的嘲諷:“你也配?”
鐘不拘試圖抽離手臂,一使勁,卻覺得左側肩膀疼得厲害。
他一低頭,看見被生生撕裂的隊服領口下,白得耀眼的頸上一道可怖的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