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不是體修吧。”林照青彷彿真不認識他了,但還是覺著能共情他的煩惱,回答道:“你的個子和勁道都應該是符修或者丹修,又何必非得跟別人比?”
師無塵喉嚨一哽,鬆了她的手,整著自己衣裳再次自嘲笑笑,正覺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林照青扯動嘴皮:“在我眼裡你已是一派掌門,愛而不得什麼的聽起來多別扭,武則天會在乎旁人說她是個二婚尼姑嗎?”
“你……”師無塵猛回頭,對上了她比男人還男人的薄情態度,怒聲:“林雯雯你到底還記得我們沒有?!”
正巧一片葉落,遞到了林照青頭發上,師無塵正想探手幫她掃下來,可人家不需要,已一巴掌給拍了走他的手,自己取了下來樂。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林照青又將這片葉子擱去了師無塵頭發上,她分明沒有笑,“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但師無塵卻從她眼裡讀到了超然般的笑意。
她看自己,沒有男女之情,只有摯友之義。
“輸了啊輸了……”師無塵無奈至極,盯去她帶笑搖了搖頭,最後取下了那片葉子吹走,自顧自地走掉了。
禪心寺的弟子說空然大師睡下了,晌午用過齋飯後再同大家講經,皆時論過,再擇有緣人將五彩舍利子送出。
齋飯是豆腐泡白菜飯。
說是來的客人太多了,只能委屈大家將就了。
聞昭表示並不好吃,當了幾十年闊少爺,一點也不想委屈自己,所以沒胃口,於是客氣的林業白幫他吃了,難吃得直翻白眼嚥下。
林照青皺著眉吃下,寶瑗巽風離火震雷幾個偷偷倒了說吃不下,只有師無塵不知為何,邊吃邊淚流滿面惹得一眾禪心寺弟子側目。
飯後,師無塵被一和尚請走不知哪兒去了。
下午,空然大師終於出來講經,姍姍來遲,惹得一眾仙門各派弟子不耐煩,但看到他手側的書卷旁擺著四四方方的木匣子,大家夥又拿出了聽老和尚講大道理的耐性。
禪心寺佛家功法並不以武服人,所以在江湖上也並無太大的話語權,今日的以禮相待,無非都是為了寂然大師坐化的舍利子罷了。
又是半個鐘頭過去,空然大師還在講金剛經,聞昭已經聽得困了,索性林業白也就讓他枕自己懷裡趴著睡下。
回頭看去,育才仙門弟子早已把跪坐的蒲團當了枕頭,除了師掌門認真,一個二個四仰八叉睡得毫無神仙風度。啊,你們上天庭究竟是一群什麼歪瓜裂棗?!
也就他姐林照青最聰明,因為人已經不見了,不曉得跑哪兒逃課去了,跟小時候玩得好該學得好的樣子如出一轍。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終於,有人坐不住了,拔刀而起變臉暴喝:“老禿驢你玩我們不是!說好的擇有緣人送七彩舍利子,這都快半下午了還講講講,你們禪心寺到底送不送?!”
“施主稍安勿躁。”空然大師輕念阿彌陀佛,回答:“你們又可知這七彩舍利子由何而來?它乃是我寂然師兄一生齋戒,智慧圓滿,功德圓滿後,坐化以肉身凝結而成的結晶。”
空然大師感概萬千,說:“此等寶物必然通靈,自行擇主也無可厚非,在你們眼裡是仙骨,可在我眼裡舍利子卻只是師兄的遺物。”
“少廢話!”又有人暴起,吼:“七彩舍利子堪比天材地寶,你們禪心寺口是心非,分明是不想送罷了!”
終於又有個小和尚怒了罵道:“說起這事兒我還覺得怪呢,寂然師伯死後留下舍利子之事,我們禪心寺弟子上下都守口如瓶,你們又是怎麼知道的?空然師父也從沒說過要擇一有緣人去送!”
“若非我們禪心寺勢弱,知道懷璧其罪,無奈之下才將謠言坐實,又怎麼會有今天這一出所謂的講經!”又有個小和尚跳出來吼。
幾句話一出,眾人瞌睡都散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最後還真沒人曉得舍利子這訊息最初是從哪兒給洩露出來的。
但卻有個好事者不甘心,他離空然大師最近,當即一抓拿了匣子開啟,卻發現裡頭是空的!
空然大師哼聲,淡定道:“我禪心寺已將七彩舍利子贈與了有緣人,就在你們當中。諸君若是誰還有異議,自己去找便是。”
說罷他拂袖就走,不料那奪匣之人氣急敗壞,猛地沖去踹了人老和尚,大罵禿驢,甚至還拔刀相向,說今晌午的齋飯簡直是豬食!
正當他手起刀落,一柄劍攔去把他挑開,那有力的手主人正是熱心又正義的啟明星君,他冷眼將人踢開,道:“殊不知客隨主便的道理?現在這世道還真是什麼人都能修行了!”
“你……”那漢子被他的大力震得手腕顫抖,對上了他明朗又好看的眉眼,突然顫聲道:“你是,是月老!對,是月老!上天庭的那個……什麼星君?叫什麼來著我給忘了。”
“跟鬼王一塊幹塌了三界那個禍害!”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側目,甚至還注意到了正拿起劍鞘準備防身的二愣子林業白,吼:“就是他!那個鬼王萬劍一!罪魁禍首!”
“恐怕七彩舍利子也在他身上!”這句話嗓音有點悶,像是面具下傳出來的,“弟兄們,搶!”
林業白隔著人頭攢動跟聞昭對視一眼,他倆心照不宣,都看去了那發話的千刀門面具男。
老趙啊,該不會又是你這個攪屎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