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下,林業白慢吞吞踱步,指尖劃牆,裝孤單,不搭理身後一路跟著他的大人。
“大皇子涼了。”聞太師道:“奪嫡之路,從來險象疊生,歷來你死我活,唉……”
他意味深長地盯著林業白,不出所料,自出了行宮就開始故作深沉,像極了以前當萬劍一養怪時的多愁善感。
“心還是太軟了。”聞太師對聞昭點評他。
聞昭正準備開口,林照青也開始嘮嗑說:“哈哈,師傅歷來高明,借刀殺人而已,哪裡又會有什麼負罪感呢?”
“嚯嚯,你嘛歷來中立,遇事不決就拖,實在不行就先保自己一命。”聞太師癟嘴,道:“不錯不錯,從來‘攻於謀身,拙於謀國’。不愧是上天庭當得最久的帝君。”
“這點我也覺得。”聞昭點了點頭。
林照青腳步一頓,瞠目看他倆迷茫“誰?”
聞昭則回眸笑笑:“我們誇你很惜命,不是貶低。咬定青山不放鬆,你是恨不得長成青松,沒見過你這麼怕死的人。”
“?”林照青覺得他怎麼陰陽怪氣的,猛地過去扯胳膊吼他:“我怎麼了?我哪裡怕死了?我什麼都沒做你們幹什麼這麼說我!惜命怎麼了?”
歸根結底,是為著問天帝君選擇隕落的那件事,畢竟,自她沒了後,上天庭就被後起之秀小王帝君給攪成了一鍋亂麻。
說起來,林雯雯也不是臉皮薄的人,她太奇怪了,難道當初就因為被當眾一拳打碎了肉身,覺得自己丟了臉,然後不想當帝君了嗎?這個當作理由也太過牽強。
聞昭也覺得怪好笑,跟聞老爹對視一眼,像是為著她是個女人的怯懦而無奈玩味。
“並非,顯然呢……”嗓音從林業白身前傳過來,他腳步一頓,迎面對上了那個氣質不凡的恭親王顧懷民。
他對林夥子笑笑,像挑釁。然後正聲說:“我們的問天帝君是有最有追求的女人。既要功成,也要身退,是最怕死,最想平安老死的人,追求什麼呢?蓋棺定論。”
三個老男人掃了林照青一眼,難得友好,一陣鬨笑。
讓根本沒有記憶的林照青很是迷茫。真的,她不明白,明明自己跟林業白歲數一樣,但這幾個像是把自己當他們老兄弟似的。
我跟你們很熟嗎?林照青翻了個大白眼,一胳膊勾了林業白的肩膀,說跟姐回家。
林業白說好,但故意放慢了腳步壓速度,黑著臉去聽那個恭親王要跟他倆說什麼。
“你來幹什麼?”聞昭當即神經緊繃欲罵。
卻見恭親王遞了張拜貼給聞太師,道:“幾日後賞花燈會,可否請太師一敘?”
“老夫我都這麼大歲數了……”王玄機哼聲接過,翻了兩眼丟給了聞昭,知道他不安好心,去了多半就回不來了。
聞昭才剛接過那張拜貼,林業白箭步沖了過來直接搶了,當著顧懷民的面撕了,抬頭望去他怒瞪:“不行,我義父沒空。”
顧懷民後退半步,像是這樣才能幫還矮的小夥跟自己平視,友聲:“那當我沒說過。”
說罷還就真走了。
好羞辱人小年輕!林業白深呼吸氣得肝疼。
殊不知,離開的顧懷民眼底略過寒意,他摩挲著指尖上淡淡的金粉,在那張拜貼上,早已被趙大夫下了的劇毒。
可憐,王玄機一家人竟還不對他起戒心。
“……自尋死路。”趙東來眼神閃過愁緒,然後又深吸一口氣,像是在鼓勵自己沒有做錯,他鬆了鬆自己衣領,從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