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我乃天煞孤星,克妻。”聞昭答:“二十歲出頭便被先帝許了幾次親,無一例外,跟我訂了親不久後的閨女都死了。三次,死了三個,而後便再沒人敢提了。”
林業白皺了皺眉。聞昭似乎看出了他疑慮,答:“我三十九了,若你十九歲的話,我大你二十歲。也罷,你喚我一聲義父也不算失了禮數,我養了你便是。”
林業白一怔,然後點頭笑了。
“義父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頂多三十。”林業白喃喃自語,然後不知怎麼,為著這樣的年齡差心裡反而更激動興奮了。
“你笑什麼?”聞昭起了身,整著頭發,想束起來卻又想起自己的冠方才被打碎了。
“沒什麼,就是高興。”林業白打量著他,見他黑發如墨,刀眉如黛,五官整體犀利但看起來卻很柔和,尤其那張淡色的唇,被他隨便用舌頭舔了舔潤潤彷彿很好吃。
林業白捂嘴忍笑,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時至今日,他彷彿才後知後覺,終於大徹大悟了道:“我現在終於曉得自己為什麼總愛溜達去月老廟了,根本不是為了清淨。”
而是為了褻瀆。
林業白眼神很兇地看去聞昭。
“什麼月老廟?須國境內從未見過。”聞昭注意到了,覺得莫名其妙心口一撞,好怪。
“我打小就信的神仙。”林業白也站了起來,跟上了他,踱步至他身前搖了搖手指,說:“特別靈驗,我每次一夢魘就往他廟裡躲,總覺得他在冥冥中保護我一直看著我。”
他還挺活潑。聞昭心想,自己不是熱情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很沒有耐心,但偏偏對他就是生不起氣來,也下不去狠手揍他。
奇怪,真是讓人想不通。甚至就連恭親王,太子的皇叔,先帝的親弟弟,聞將軍從小玩到大的發小。聞昭也偶爾覺得會疏遠。
跟這個才見過一面的小夥,覺得好親切。
“你許願實現了?有何跡象能證明啊?”聞昭帶著疑問,他也發覺,自己跟這小夥待在一塊的感覺並不糟糕,還以為他只是個愛坑蒙拐騙的江湖賴子。
尤其還愛有事沒事撩自己。
天,聞昭都驚了,自己居然沒計較,怎麼就沒急眼,直接給他一拳或踹他一腳呢。
“我最近一次向月老爺子許願說,我想找個像他那樣好看的媳婦兒。這不就讓我……”林業白眼神遊離到了聞昭臉上,笑得直白,道:“就讓我碰上了義父麼?”
“哦,原來我跟你所說的月老長得很像。”聞昭走了幾步出去,接著後知後覺,他?他!這是又在撩我!死小子也太以下犯上,還好意思叫我義父?!
他折返,看了看自己的拳,覺得不好,又換成了巴掌,在林業白眨巴著大眼睛中,給了他一耳光,不輕不重的,卻很響亮。
林業白先是驚訝,再是熟悉,最後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怎麼居然還想多挨幾下,像是很喜歡這種犯賤的感覺。
聞昭也直了眼睛,就,很是自然而然地扇他了,手像是活了,根本沒有經過大腦的控制,理所應當地覺得他該挨這一下。
“我……”林業白撫上了自己的臉。他還沒繼續開口,聞昭已經搶答了,把手收了回去藏身後,說:“不準再開義父的玩笑,聽到沒有?”
轉身就走,出去兩步,又折回來解釋說:“剛才這個以示懲戒,不要記恨義父。”
他這就接受我了?林業白屁顛屁顛跟上。
聞昭沉默走路,像是沒事人那樣恢複淡定,但其實心亂如麻好想咬手指,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如此熟練就打他了?而且在打他的一瞬間感覺好開心。
我一向正直,怎麼會喜歡虐待旁人呢。
“義父。”林業白戳了戳他胳膊,聞昭點頭,下意識就嗯了一聲,已經接受了“作甚?”
“義父?”林小夥繼續百試不厭地這麼喊,聞昭側頭,想問他到底要說什麼,結果見著他踮腳湊來,從心而動貼了貼自己嘴唇。
只一瞬,林業白就是故意的,他想試試,果然與此同時,自己感到一陣詭異而又突兀的情緒,像是高興,又像是苦澀……
更像是失而複得的難過。
聞昭也一樣,萬般心疼酸澀後,他發現,自己眼角劃下冰涼,竟然哭了。
他喃喃:“我……不認識你啊,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