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陵息垂眸。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宋司卿吐出了一口氣,竟然也覺得這個日子遙遙無期,他思索了片刻,嘆出一口氣說道。
“等……能告訴你的時候自然就告訴你了。”
姜陵息悶著頭道:“最好是告訴我一些能見人的東西。”
宋司卿不說話了。
姜陵息原本想就這麼起身離開,但是又想到方才在皇後的人面前做的那一場戲,現在又不得不跟著宋司卿推杯換盞。
天已經黑了,姜陵息喝了個爛醉,趴在桌子上絮絮叨叨的跟宋司卿說個不停。
“我,我跟你說啊,宋司卿,你,你…你就是個混蛋……”
宋司卿微微皺了皺眉,想著他是喝多了,不與他計較,就這麼靜靜的聽著他說。
姜陵息稀裡糊塗的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麼,到最後嘆了一口氣,抹了抹眼角說道。
“不過你也是個可憐人,你跟姜玉策你們兩個都一樣可憐。”
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含糊不清的感慨著說道。
“我,我又何嘗不是個可憐人呢。”
他猛的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走在屋子裡指手畫腳。
“你說這個世界上誰不可憐,有不可憐的人嗎?你覺得皇兄他就不可憐嗎?他坐在那個高位上,你覺得他就開心,他就自由嗎?”
姜陵息眼眶紅的厲害,不知道想起來什麼,顫聲感慨道。
“我們兄弟七個,到最後只活下來了皇兄跟我,皇兄幾乎把所有的兄弟都殺光了。”
“囚禁的囚禁,關禁閉的關禁閉……”
“我知道有的時候他也不想,但他身不由己,所有人都想坐上那個高位,所有人都想做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所以他就要不停的殺掉那些對皇位有威脅的人。”
姜陵息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又搖搖晃晃的走在宋宋司卿跟前。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的臉頰問道:“你知道我最不想看到的場面是什麼嗎?”
宋司卿垂著眼睛沒有說話,今天晚上他喝的也有一些多,思緒不由自主的跟著姜陵息走了。
姜陵息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司卿抬起頭來跟他對視了一眼,姜陵息道。
“就是看到他們兄弟之間自相殘殺。”
不知道為什麼,姜陵息說到這個突然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桌上的空酒壺都被他打翻在地上,白瓷片碎了一地。
宋司卿知道他是從兩代廝殺走過來的人,九龍奪嫡的場面他雖沒有見過,但是他知道是何等的慘烈。
姜陵息喘了兩口氣之後低聲說道。
“那天知道玉策落水之後,我就知道,完了……姜緒風已經被皇後那幫人養歪了,帶不回來了。”
“你說可悲不可悲啊?明明兄弟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可是我們的手足,卻成了最能傷害我們的人!”
“姜緒風小小年紀就能夠對自己的兄長下如此狠手,真不愧是帝王家培養出來的皇子!真是可悲!!可悲啊!”
姜陵息今天的話說的是說有些多,他府上還有皇後的人,他此番發言,難保不會被別的有心人聽去,宋司卿垂下來眼睛淡淡的說了一句。
“王爺,你醉了。”
姜陵息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失言了,但是他全然沒有當回事兒,聽到宋司卿的提醒之後更是低低的笑出聲。
“我是誰啊,我是姜陵息,我是姜陵息啊,我姜陵息又何嘗不是難得醉一回呢……如今的我還能對誰構成威脅啊……”
姜陵息跌跌撞撞的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看著外頭的月亮,安靜的發著呆。
宋司卿抬起頭來看著他的側臉,也恍惚有些唏噓。
或許多年之前,這位閑散的王爺也曾生過奪嫡之心,又或許也是胸懷大志無可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