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年幼時,尾巴基本上都是單調的灰白色,等尖牙與尖甲長出來,具有一定攻擊性時才會慢慢顯露彩色。”
單人沙發的好處是容易搬移,郗歲聿挨著藍斯坐,他思考:“加莉走丟後,爵頭收留了她?之前研究所的那條人魚,好像也從未向人們說過自己的小時候的事。”
“難道那段資料被燒毀了?”郗歲聿起身將手機拿了過來,把裡面的影片開啟。
藍斯湊過頭,發現裡面是一隻橙紅色的雄性人魚,在實驗室裡的超大魚缸裡遊動。
“當時的工作人員全死了?就一份資料?”藍斯發出疑問。
郗歲聿:“當時的時間點很特殊,災難剛開始,人心惶惶。最初拯救世界的那批異能者也有小黨派,人魚這件事被藏得很深,只有幾位人員才能觸碰。資料肯定是有備份的,但最核心的,備份了也不會滿大街傳,傳來傳去只有幾個人知道。”
“那會人魚的治療能力始終有限,只能治癒低等海怪,後面那些人太急功近利,導致人魚自殺。不久後,這處秘密的實驗室遭受海怪襲擊與地震,無人生還。”
藍斯皺眉,“我發現好多人類腦子都有病,你不要學他們。”
“正經談事情呢,又說這些傻話。”郗歲聿真是服了他,眼底染上笑意:“真要當我主人,教育我啊?”
“和你說不清,反正你跟著我就是了。”藍斯將茶幾上的食物都吃完,甩了甩魚尾尖,湊到郗歲聿的面前。尾巴尖的粗度是易拉罐大小,由細到粗,直至腰胯大小。
輕松用尾巴尖纏繞住郗歲聿的脖子,如同一根結實有力的繩索,只需藍斯輕輕一動,就能將窒息帶給人類。
“你如果和他們一樣討厭,我會這樣對你。”藍斯依舊討厭人類,就像人類嘴中的血海深仇,不是說你沒做,他做了這麼簡單的事。那麼大的海洋,那麼多的生物,一整個星球。
可他也不是笨魚,有好的人,藍斯願意和他們相處。不過個別人是無法撼動群體的,在大事上,藍斯不忘初心。
哦,當時好像說要第一個殺郗歲聿來著。這個不算。
藍斯面色無常,彷彿那段時候天天磨指甲想殺郗歲聿的不是他。
魚尾纏繞著,動了動,似是在衡量力度。實際上這是藍斯在摸摸他,魚尾非常靈活,感知也特別清楚。郗歲聿被蹭得喉結癢癢,又無奈:“好好好,你說了算,我保證老實做人。”
人魚身上的動物本性,心思純粹,也直愣,將你劃進領地後,就必須和人魚一條線。
好霸道。郗歲聿腦海忽然冒出這三個字,沒忍住笑道:“魚大王。”餘光瞥見近在咫尺的魚鱗在燈光照耀下,露出泥沙。他伸手拍掉:“魚尾有點髒,擦擦吧。”
一聽魚尾不幹淨,藍斯立馬收回尾巴,自己捧著看。是有點髒,畢竟有那麼多路程,他也不會讓水寶一直載著他,很累的。
魚尾尖往郗歲聿看不見的沙發側邊探去。
這會功夫,郗歲聿拿來濕毛巾,蹲在人魚旁邊,開始仔細擦拭鱗片與鱗片間的淤泥。順便檢查下鱗片有沒有受傷,不如赤裸面板那樣容易觀察。
對人魚來說,魚尾是和心髒一樣的存在。寶貴,也是生存的依賴。如果一條人魚的尾巴壞了,那無異於殘疾,在深海之中,等待他的只會是死亡。
藍斯坐在沙發上,郗歲聿單膝而跪,一隻手握著他的魚尾,另一隻手輕輕擦拭著。從他的角度來看,能瞧見男人的睫毛,有點長,但不卷翹。五官深邃,燈光散落在身上,望見了眼窩與鼻樑側的自然陰影,非常純正的東方男性長相。
身形也不遜色,肩寬有力,手臂起伏的線條如同連綿山丘。現在早就過了穿厚衣服的時刻,在家時,郗歲聿運動時喜歡穿無袖背心。還沒洗澡沒運動時,大概就是短袖,簡單利索。
男人的手很大,又帶著人體的溫度,不同於體溫偏涼的人魚。掌心與指腹是常年使長槍留下的粗繭,郗歲聿以為不會磨到人魚,他不知道,鱗片確實有厚度,可依舊十分敏感。
藍斯的尾巴有點癢,不太習慣這種過於細膩的觸碰。他能感知到郗歲聿的每一分力度,鱗片上甚至有觸感殘留的記憶,似有似無的摩擦感遲遲散不掉。
尾巴太長了,尾巴尖還垂落在地板上,魚鰭無意識晃動著。
郗歲聿感覺得到人魚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很直白與美好。他想當做沒發現,卻忍不住,就像生日會時送的生日禮物,沒人能忍住不拆開,悸動的心。抬眼時和藍斯對視上,明明是意料之中,身體卻遲鈍的不知道,下意識移開,彷彿視線有了實體,燙得人躲避。
好奇怪,郗歲聿很少有這種反應,和工作、朋友完全不一樣。
都來源於動情。
郗歲聿垂眼,回到手中的動作上。等起身時,發現人魚已經靠著沙發睡著了,閉著眼睛。他將毛巾放回去,又回到客廳,左看大魚缸,右看通往臥室的小走廊。
水寶吃完東西後自覺回魚缸裡看電視。
“睡著了?真睡著了?”知道他累了,剛吃完食物就要睡。郗歲聿伸手輕飄飄戳戳藍斯的臉蛋,聲音也很輕:“今晚睡哪?”
都睡著了,郗歲聿也不好和丟垃圾似的,把魚甩進三米高的魚缸裡。多擾美夢和粗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