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疼痛、酸脹。
吳景文從排山倒海般的暈眩中醒來。
天色尚早, 烏雲遮月水霧彌漫, 遠方是細小的水中漩渦。吳景文發現自己被綁在船頭,呼嘯的狂風拍打著身軀,而他身上僅僅穿了一件入睡的短袖。
發生了什麼?
寒冷加速他的清醒, 過去幾個小時前的畫面湧上眼前,記憶的最後是代表死亡的槍口和對方無情的神態,吳景文驚出一身冷汗。
周蒼……周何對他開槍!可他卻沒有死。
怎麼回事?
剛嘗試掙脫繩索,卻被刺痛得渾身僵硬。吳景文低頭檢視, 發現衣服上多了幾灘暗紅色的痕跡,散發著可疑的血腥味, 裸|露在外的手臂好幾道傷。
不是槍傷, 更像是刀傷,在他臂膀乃至其他地方都或多或少有幾道。
傷口還新鮮, 一看就知道是誰下的手。
周何這人是個變態, 多看了他幾眼, 直接上刀子。
吳景文下意識反手摸了把腰。
很好, 腎還在。
“醒了?”聲音從左前方傳來。
吳景文抬起眼皮望過去,只見7號靠著欄杆,似乎在站崗,嘴裡叼著根燒了一半的煙。
7號吐出一圈煙, 幸災樂禍:“沒事別瞎看,他當年廢了多少人你知道嗎?阿平那副神經病的性子就是跟他學的。”
“你這職業。”吳景文開口。
7號:“?”
“交五險一金嗎?有年終獎嗎?”吳景文漠然道,“早上工作晚上還工作,能給多少工資?心血管毛病在向你招手, 老了得做心髒搭橋,存款夠手術嗎?”
“……”
7號看上去想給他一顆子彈了結他。
吳景文摸索著背後的繩結懶得給他一個回應。
“噼啪”一頓響,伴隨著一道道怒喝和小弟瑟瑟發抖的故作鎮定,7號冷酷地離開。
吳景文靠著柱子,覺得7號最近話變多不少,冷麵酷哥回歸大家庭之後原來是這個樣子。
海上像與世隔絕,船隻像幽靈獨行在寬闊的海平面上與巨浪為伴,船身輕微搖晃,似乎下一秒他們就會被海面吞噬。
“嘩——”寒風毫不間斷地迎面而來。
持續五個小時後,天際旭日升起散開層層雲霧,又是一日清晨。
“周哥早!”
“早,周哥!”
水露順著吳景文利落的下顎滴落,他脫力地坐在地面,身體不自覺地處在極度緊繃戒備中,他知道自己快要到臨界點。
“嗒嗒”的上樓聲在他耳邊回蕩,吳景文突然驚醒,餘光處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過。
周何彷彿沒事人似的坐在二樓喝茶看報,同樣的位置同樣的人,吳景文閉目養神假裝他不存在,身上的血跡早已幹涸,部分佈料黏在面板上,既幹又疼。
大約早上八點多,整船人準備上岸,吳景文終於離開了吹了一晚上的海風,被解開那瞬間差點沒撐住摔個臉朝地。
周何斜靠在不遠處,定定望著他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恰好視線相逢,吳景文冷淡地收了回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下了船。
“整個村莊都是我們的人,老實點。”光頭押著他下了船。
岸邊候著一個中年人,面板黝黑幹枯,嘴裡鑲著兩顆大金牙。
“達哥,終於把你們盼來了,隔壁錢到現在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