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擬直起身,在這間不足十五平米的房間裡掃視一圈,試圖找到更多自己在這裡工作過的證據。
已經好久沒有用過的熱水壺和微波爐,一些落滿了灰塵的奶茶試杯和幾件有奶漬的員工制服。
零零碎碎的資訊在方可擬的腦內不斷整合,他好像在在空氣中辨認出一股酒味,接著,記憶中有什麼蒙塵的東西被翻上來。
就在這個布藝沙發上,當時對面有一臺小尺寸不大的電視,播報著關於臺風的訊息。
窗外風聲很急,天低雲暗醞釀著雨意。幾個空啤酒易拉罐堆在地上,風從窗戶裡吹進來,易拉罐就地亂滾,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有另一個人蹲在沙發邊上,就著小桌板喝酒。
是宋憫。
方可擬自己應該也喝了酒,他酒量很不好,但應該只喝了一點。意識很清醒,可方可擬就是不想動。他在裝睡,逃避宋憫。
因為只要宋憫靠近,用他那雙氤氳著水光的能一下望到底的眼睛看他,他就忍不住想親他。
但是不行,方可擬只能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啤酒。
本來只是宋憫一個人在喝的,不知怎麼他也開啟一罐。
苦味在舌尖上綻開,他坐立不安地忍受著不能見人的慾望。最後爬起來,一副醉意,裝作自己很困,倒在沙發上闔上眼,以免自己控制不住視線。
可是宋憫單薄的脊背就在面前,方可擬閉著眼都能勾畫出他勁瘦的腰身。
“方可擬?方可擬?”方可擬聽到宋憫叫他,聲音輕得像小貓叫。
方可擬不回應,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房頂上的吊頂投下光,穿透眼皮,方可擬眼前一片微微發光的紅色。忽然,好像被什麼東西遮住了。
下一秒,一個柔軟的東西湊上他的唇。
宋憫睜著眼睛,圓圓的眼睛機警地觀察著方可擬。
方可擬的嘴巴很柔軟,一點也不肖似主人。
方可擬對著他的時候,總是冷著臉,不笑也不說話,木頭人似的。明明跟別人說話的時候就很正常。
宋憫在他的唇上挨蹭了兩下,想到這裡,在方可擬唇上洩憤似的輕輕咬了一口。
方可擬睡著了,不會知道他偷偷地親過他。
宋憫準備退開,本該睡著了的人卻豁然睜開眼睛。
宋憫:“!”
宋憫一驚,慌忙撤開。他一直蹲著,腿都麻了,重心不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因為酒液的潤澤,宋憫的唇瓣濕潤,嫣紅飽滿。
似乎是因為驚慌和尷尬,宋憫下意識咬了一下下唇,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
他漂亮得動人心魂。
方可擬眼神一暗,撐著胳膊半起身,對著宋憫伸出手,要把他拉起來。
宋憫雙手撐在地上,猶豫了片刻,沒敢把手搭上去。方可擬的眼神裡有宋憫看不明白的東西,掙紮、痛苦、怯懦和野蠻交織在一起。
宋憫本能地覺得危險。
他結結巴巴地開口,為自己申辯:“我醉了,我不是故意的……”
方可擬沉沉地看著他,宋憫更加慌張:“真的,我有女朋友的。”
“我知道。”方可擬聲音顯得低啞疲憊。
就是剛才跟宋憫一起來店裡的那個女生。她穿的衣服是方可擬認不出來的牌子,跟宋憫聊的是方可擬從沒經歷過的事情。
兩個人言談之間聽起來認識很久的樣子,甚至還見過互相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