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欺身逼近,唬得梁鴻煊倒退半步。
指端挑起鎮南王腰間赤玉,那動作輕柔似撫琴,卻隨即將赤玉在指掌中碾作齏粉。
“梁鴻煊。”
天權張開指掌,任玉粉紛揚落下,“自我執掌辛夷峰,你就像條喪家犬縮在封地,連稅銀都掐著時辰上貢——怎麼,如今嗅著血腥味,倒敢來搖尾乞食了?”
鎮南王臉色一沉,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冷笑道:“堂弟多年不見,倒是越發刻薄。”
“刻薄?不過一條皇帝養的狗,我就是刻薄你又如何?”
天權淡淡道:“當年你父親為求全一家老小,跪著恨不得舔我靴底的模樣,可比你有骨氣得多。”
“梁軒冕,你找死!”
鎮南王麵皮漲成豬肝色,拔劍暴起,劍鋒裹著大雍龍氣劈向天權面門。
的確天權得勢這些年,他只敢夾著尾巴做人,提心吊膽生怕對方報複。
好在仙門七十二峰跟大雍是聯盟關系,天權不可能因為私仇,就真的不顧一切提劍滅自己滿門。
自己的父親也的確親至仙門,想要緩和雙方關系,向天權下過跪。
然而這些是能明說的嗎?
特別是眼下這個環境。
眼下仙門七十二峰的峰主都在場,場外弟子更是人山人海,天權當眾說出這些話,就是把他的臉撕下來往地上踩。
他若不反擊,必定會被天下人恥笑。
“鐺——”
劍氣凝成戒尺,輕描淡寫格開蟒紋劍。
天權身形未動,長發卻如銀龍狂舞。
“你是什麼東西?”
天權嗤笑出聲,戒尺拍在鎮南王肩胛,“是跪著給仙門呈遞國書的藩王?還是縮在封地幾百年不敢犯錯的懦夫?”
每說一字,戒尺便重若千鈞砸下。
梁鴻煊全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在天權的威壓下,根本避不開戒尺如雨砸落。
“知道我道心破碎就迫不及待來撿便宜?”
一尺砸上面頰,鎮南王吐出混著血的兩顆臼齒,“怎麼不學學你豢養的鬣狗,先嗅嗅獵物是不是真的斷了氣?”
雲海下傳來壓抑的笑聲,辛夷峰弟子們憋得面色通紅。
林霜倚著辛夷樹嚼薄荷葉,裹著舌尖的清涼氣息讓人神清氣爽——
天權這老東西罵起人來,倒比他的劍更利。
哦不,人家已經重返青春,抽人抽到容光煥發,再叫老東西不太合適。
“首座!”梁鴻煊扭頭嘶吼,額角青筋暴突,“這便是七十二峰待客之道?!”
江少麟的聲音自高處傳來:“天權,適可而止。”
天權聞言,動作微頓。
他自然明白,江少麟不會放任自己殺掉大雍的鎮南王。
否則這二百年間,他早就滅了梁鴻煊滿門。
金色道紋突然暴漲,將鎮南王震飛百丈。
梁鴻煊撞斷三根玄鐵鎖鏈才堪堪止住退勢,鑲著南海鮫珠的冠冕碎成滿地星屑。
“滾吧。”
天權居高臨下,冷冷俯視著狼狽不堪的鎮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