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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過辛夷花海時,醒酒後的林霜正赤足蹲在溪邊漱口。
銀鎖垂在鎖骨間晃蕩,昨夜潑灑的酒液將靛青外袍染成深淺不一的藍,活像苗寨紮染失敗的土布。
“林公子。”
沉肅嗓音驚得他手一抖,竹筒“撲通”墜入溪水。
林霜叼著柳枝回頭,正見淩霄立在花影裡——玄金箭袖熨得沒有半絲褶皺,發冠玉扣折射著晨光,連腰間佩劍穗子都重新編成了規整的萬字結。
“嚯!”林霜吐出柳枝,水珠順著下頜滑進衣領,“淩仙長這是要去相親?”
淩霄耳尖瞬間泛紅,廣袖翻卷間鄭重行了個弟子禮:“昨夜聽君論道,助我突破金丹中期……”
“打住!”林霜猛地後跳,銀鈴腳鏈纏住岸邊辛夷枝,嚇到整個人摔進花叢,“你們修仙界碰瓷都這麼清新脫俗?”
青冥抱著藥簍從飛瀑後轉出,見狀“哎呀”一聲,連忙去扶。
淩霄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林霜從落花堆裡支起身子。
晨露沾濕的烏發貼在頸側,衣襟半敞處露出銀項圈壓出的紅痕,偏生這人還渾不在意地拈起鬢邊花瓣:“突破境界是你悟性好,與我何幹?”
“但……”
“但什麼但。”
林霜突然甩出濕漉漉的袍角,水珠全濺在淩霄靴面,嘟囔著:“知不知道你這話要是傳出去,我這兒就永無寧日了?!”
淩霄下意識掐訣烘幹錦靴,抬眼卻被晨光晃了神——
林霜正踮腳折取高處的辛夷花,苗銀腰鏈隨著動作滑落髖骨,在布料間若隱若現勾出流光。
他慌忙垂眸,一時間覺得心亂了。
“接著!”林霜將花枝拋來,帶著宿醉的沙啞嗓音浸滿笑意,“朋友見面禮。”
淩霄手忙腳亂接住花枝,抬頭欲言,卻見那人早已癱回藤榻,拎著酒葫蘆對嘴灌。
琥珀色酒液順著脖頸蜿蜒,漫過鎖骨處的紅痕,竟比問道崖的劍意更驚心動魄。
“別向我執弟子禮。”
林霜忽然開口,酒葫蘆在指尖轉啊轉,“但若是酒友——”
他挑眉將酒葫蘆向淩霄擲去,“嘗嘗。”
淩霄拔開塞子,嗆辣之氣直沖天靈蓋。他屏息飲下半口,喉間頓時燒起燎原火。
“如何?”林霜晃著腳笑問,銀鈴在踝間撞出清泉般的脆響。
淩霄放下酒葫蘆,被林霜的笑驟然恍了神,半晌才憋出一句——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