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川進入這具沒有靈魂宛如生肉的身體以後,感受到了春風在徐徐吹拂他的眼睫,風很幹淨,味道清新,還有花香。
人醒來後即使沒有睜眼,其實就已經在看東西了,幹澀的眼皮在陽光下透紅,他慢慢睜開眼,光亮無比的世界爭先恐後融入瀧川的眼底。
隨後就是身體上的各種不適。
僵、木。
四肢向大腦傳來強烈的不適感,後背躺的已經開始疼了,內髒似乎下沉到了背上,稍微移動就會晃晃蕩蕩。
即使護工用心,但植物人不能自主喝水,嘴巴唇皮總是幹巴巴的,口腔內有發白的代謝掉的黏膜。
口氣自然也不怎麼清新。
呼吸起來鼻腔散發出陳舊腐爛的腥味一般。
難以想象。
一個人竟然會覺得自己牙齒和舌頭陌生,就彷彿把別人的牙齒和舌頭放在了他嘴巴裡一樣。
這感覺讓瀧川有點兒惡心。
對自己外表和身體管理十分嚴苛的川哥忍耐不住地打了個響指,僵硬的手指摩擦的瞬間,身體上各種護工沒有擦全的角落徹底整潔。
而這具躺了四年、蠟黃枯槁的身體宛如充入了營養,肉眼可見地‘水潤’了不少。
這才像話。
瀧川坐起身,拔掉胸口貼著的磁貼,一瞬間床頭的儀器發出急促滴滴的報警聲,瀧川幹脆把它的插頭拔了下來,世界頓時安靜了。
接著是尿管,鼻飼管。
手背上那條正在把功效豐富,最新研發價格昂貴的藥劑推入他身體,維持內髒健康的輸液針。
拔鼻飼管比較痛,尿管倒是還行。
得益於瀧川現在的力量,恢複身體和免痛對他來說不過是念頭一動的事兒。
“霄淩人那個嬌氣臭脾氣的大少爺,也不知道在我變成植物人後多傷心,有沒有哭鼻子。”
肯定有的吧。
那個人就是花架子大少爺。
瀧川低頭有些生澀地扯扯這具身體過分僵硬的面部,扯出一個微笑。
霄淩人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要風得風要雨有雨,家裡人還有霄家公司的員工明星,都捧著哄著這位大少爺。
從小就不知道什麼叫‘不稱心’的霄淩人和瀧川在一起時,身上有很多壞毛病。
什麼傲嬌瞧不起人,小心眼愛吃醋,金貴嬌氣,動不動就炸毛。
脾氣好比火藥桶。
偏偏心眼子死直,罵人還罵不過。
真不知道他成植物人後,霄大太子爺還有沒有叫人家懟哭過。
有霄家在,瀧川當初離開也放心點,他知道霄淩人雖然會因此低迷難過,甚至要死要活一段時間,但只要他的身體沒死亡,霄淩人不會放棄生命的。
哪怕蘇醒率極低。
那個大少爺也會憋著一口氣,固執地等他回來。
真是……
又可憐又蠢蛋。
小傻子。瀧川在心底親暱地呼喚著。
就霄淩人那個脾氣,告訴他真相後,霄大少爺肯定要變身火藥桶把瀧川都炸上天,不鬧一段時間是不行了。
身上零零總總的東西搞完瀧川直接下地,地上沒有他的拖鞋,大概是覺得他一個植物人反正也用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