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廳深處,靜謐無聲、明暗相間的孔道中腳步聲乍起,緊接著,六道身影呼嘯而過。晃動的熒光掃過一張陌生的面龐,映出了憤怒、不甘、恐懼和悔恨。作為行動負責人,千算萬算,他還是低估了任務目標的身手。短短數息,誘敵深入的佈局悉數被破傷亡過半;若非心腹捨命斷後,結果不堪設想。
彈指間,又一道身影一晃而逝,正是斯嘉麗。此刻的他魅惑盡褪、滿目肅殺、狀若修羅,破碎的長裙血紅一片。剛剛一戰歷歷在目,儘管無憑無據,可直覺告訴他,這十餘人絕非等閒之輩,尤其為首之人,就算不是“造成當下亂象的始作俑者”,也定是號人物。若能生擒活捉,於當下局勢必有大用。也正因如此,他無暇他顧、窮追不捨。
一邊是生搬硬背,一邊是輕車熟路,加之體能、實力相差懸殊,哪怕六名刺客竭盡全力,可轉眼之間,斯嘉麗已追至十幾米外。
“媽的。老六、老七。”
“是。”墜在最後的兩名壯漢甕聲應諾,一人抽出後背石斧,一人解下纏在身上的青銅鏈子錘。然而剛轉過身,兩道白光一閃,二人下意識矮身躲避,卻為時已晚。一柄匕首釘入執斧漢子右肩;至於另一柄,自提錘男子的右眼刺入,直達大腦。
執斧漢子大吼一聲,忍痛拔出肩頭的匕首,甩向斯嘉麗。
飛奔而來的斯嘉麗左腳猛然發力,身體向右一閃,躲開射向胸口的利刃,再次揚手擲出手中匕首。
執斧漢子側身避過,擲出石斧。
弓身取匕首的斯嘉麗見狀急忙屈膝後仰,藉著衝勢雙膝滑行。電光火石間,石斧自其鼻尖之上寸餘處飛掠而過,轉瞬間擊中邊牆,爆出一聲巨響。
斯嘉麗躲過了致命石斧,可雙膝火燒火燎、血肉模糊。然而,不等他起身,一道黑影裹挾著勁風從天而降。
兇態畢露的漢子抓過屍體手中的青銅鏈子錘殺到近前。
斯嘉麗左掌猛地一拍邊牆,借力向右一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勢大力沉的一錘。巨響聲中,花崗岩地面崩裂,四濺的碎石正中斯嘉麗,卻並不致命。
蓄勢一擊落空,漢子再次全力揮動鐵鏈使了個橫掃千軍。只是,軟兵器不比斧鉞刀槍,若非經年累月、勤學苦練習得關竅,哪怕天賦卓絕的力士初次接觸也難駕馭;更何況,還是鏈長六尺的軟兵器之王鏈子錘。
二十斤重的實心銅錘騰空而起,可速度遠不及鐵鏈。仰躺在地的斯嘉麗見狀右手再次斜拍邊牆,借力向前一躥擦著銅錘下方交錯而過;與此同時,右腳一點地面,踢向漢子下盤。
漢子撤身躲避,不料右腳後跟被凸起的岩石絆了一下。不等他穩住身形,腿肚一涼。他急忙抬腳連退拉開距離,這才發現斯嘉麗的鞋子居然暗藏機關,而且鞋尖彈出的刀片異常鋒利。憤怒之餘,他本想伺機進攻,可右腿血流如注、刀傷深可見骨,只能作罷。
斯嘉麗則趁機一個鯉魚打挺躍起,拔出匕首衝上前去,藉助敏捷的身手繼續與漢子游鬥。
一時間,殘影道道、寒光閃閃。
漢子全神貫注、小心應對,無奈技不如人,幾個回合下來,他已遍體鱗傷。疼痛的刺激越來越強,漢子兇性徹底爆發、招式大變,大開大闔的打法完全是以傷換傷、以命換命,倉促之間竟忘了套在腕上的鐵環。
閃身避開漢子傾盡全力的後手擺拳,五識敏感的斯嘉麗瞥見鏈子錘倒飛而來,急忙加大攻勢,將兩柄匕首舞得上下翻飛。
疲於應付的漢子忽覺右耳風起,恐懼襲上心頭。他下意識曲起右臂。銅球正中上臂,咔嚓一聲,肱骨斷裂、鮮血噴濺。右臂被廢,漢子慘叫一聲,中門大開。
斯嘉麗趁機滑步近身,左手緊握匕首刺入漢子胸口,順勢一擰。心臟攪碎,漢子生機全無、滑坐在地,雙目圓睜滿是不甘。
強敵斃命,緊繃的精神為之一鬆,斯嘉麗頓覺身心俱疲,膝蓋處更是鮮血淋漓,可他不敢懈怠。此戰耗時至少半柱香,為了避免殘敵逃脫,他強打精神解開系在腰間的裙襬,撕下一截,簡單包紮;而後按動鞋頭,將刀片收回,再次上路。
………………
十公里外,漆黑如墨的山坡上,一塊碎石倏然滾落,噼噼啪啪的脆響聲夾雜著迴音打破了寧靜。數息後,四面八方亮起五個昏黃光點。光點緩緩變大、漸漸靠攏,直至匯於坡頂,徹底消失。
寬約三尺的孔道中,透出指縫的五團黃色熒光不斷移動,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五張頗為複雜的面龐:緊張、急切、凝重、煩躁,還有一絲僥倖。
這處佔地數千平的“洞中洞”名曰泥鰍洞。如此命名,並非其中存在生命,而是因為地形特點。一旦追兵封住洞口、步步緊逼,逃亡者的命運就像“鑽入豆腐的泥鰍”,十死無生。偏偏這片“兵家死地”位於行動小隊的必經之路上。
兜兜轉轉間,鐵鏽味時濃時淡。一行人愈發焦急,卻不得不壓住性子分工協作、小心檢視。也正因如此,他們又發現了數處乾涸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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