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後，歆夢仍舊低著頭，默默接受著許多目光的洗禮。
這些各異的目光中，唯獨沒有他的。
“嘗一嘗宮裡御廚的手藝。”蕭乾往她的碗裡夾了一塊糕點。
歆夢盯著那塊水晶糕，半天沒有反應。
“是不是不習慣？”蕭乾放柔了聲音，向她解釋起來，“宮裡中秋宴的慣例是用涼食。你先用一些，若是吃不習慣，等宴席散了，本宮找廚子單獨給你做些熱的。”
歆夢轉過頭，正對上蕭乾溫柔的眉眼，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揪了一把，連忙搖頭道：“不用麻煩廚子了，臣女用這些就可以了。”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臣女不挑食的。”
聞言，蕭乾呵呵笑了起來，顯然心情十分好。
這爽朗的笑聲『蕩』了開去，傳到穿著一身明黃龍袍的人耳中，讓他瞬間皺了眉。他揮手讓臺中的舞姬全數退了下去。
“沈歆夢！”一道威嚴的嗓音讓眾人全都停了動作，也成功將某個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這邊。
歆夢立即起身，快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盯了她半天，直到她感覺有些跪不住了，皇帝才緩緩開口問道：“你會舞劍嗎？”
短短的一瞬間，歆夢心裡閃過幾個念頭。
否認吧，皇帝分明看過她手執大筆畫畫的樣子，說不定也已知道她會武功。承認吧，劍畢竟不同於筆，輕易便會『露』了自己會武功的底。
蕭乾和蕭琅都知道她會武功，但是蕭奕應該還不知道。她要瞞的人就是他！
皇帝不給她更多的時間思考，冷冷丟擲一句話：“你要欺君嗎？”
歆夢心裡一寒，立刻稟道：“臣女會劍舞。”
舞劍，要會武功，否則形似神不似。而劍舞，則偏向舞蹈，更講究技巧。
眸光閃了閃，聽出她故意調換了舞劍兩字的順序，但是皇帝沒有抓住這個問題不放，而是從腰間取下一柄短劍拋到她的腳前。
“舞的好，這把短劍就賜給你了，否則，朕便要治你欺君之罪。”
“皇上，這……不妥吧？”出聲的人是林皇后。
“皇后要質疑朕的決定？”皇帝冷然道。
“臣妾不敢。”林皇后轉頭看向那把短劍，眸子裡閃過一絲恨意。
歆夢不知道，但是林皇后很清楚這把短劍的來歷。
“那個賤。人！死了也還是被皇上一直思念至今。”林皇后一邊在心裡咒罵，一邊暗暗揣度皇帝此番舉動的用意。
他真的是要將自己心愛女人的短劍賜給沈歆夢？還是想借此懲治沈歆夢？
歆夢遲疑地撿起地上的短劍，看清劍身上的花紋和鑲嵌的寶石後，不由身子震了震。
這把短劍，為何和她的短刀那麼相似，像是出自同一個鑄劍師之手。
而她的那把短刀，是八皇子蕭琅送給她防身的。這把短劍卻是皇帝從自己身上取下來的。
難道……這把短劍與蕭琅有關係？
面對喜怒無常的天子，她已經騎虎難下，不敢不從。
拎著短劍走到觀月臺的中央，她亭亭立在那裡，任由夜風吹動她的鬢髮和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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