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鐵就是我的那個發小,拿著了一罈子王莽布泉南下淘金去了。他爹牛東昇臨死的時候叮囑,一定要讓我幫忙把老鐵找到。我離開升子屯的時候託李亞東幫幫忙,他答應了。不過我心裡其實已經放棄老鐵了,不是我不夠朋友,是我覺得他一個尋常的人,整天抱著一堆附了陰鬼之氣的王莽布泉,這都這去這麼久了,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了。
正是因為如此,當李亞東託人來傳話,說是在山東聊城找到了老鐵的時候,我心裡禁不住有些驚奇。在帶著丟爺、小蛇和五行殭屍坐車趕往聊城的路上,我一直在猜想這會不會又是焱哲布的一個局。
聊城屬於魯西地區,我那時是知道的,因為我們那個年代被廣泛宣傳的先進典型張海迪就是聊城莘縣人。後來聊城還出過人民的好公僕孔繁森,她們是我們那個時代不可爭辯的榜樣。到聊城後我又知道了許多歷史上的名人,單說近現代的,比如國學大師季羨林、歷史學家傅斯年等等,都是如雷貫耳的。從這一點上說,聊城也算得上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地方。
我們到達聊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了,李亞東在火車站接的我們,知道我們人多,專門備了一輛大轎子車,著急忙慌地往老鐵所在的地方趕去。
老鐵病了,但他不在醫院,是在古京杭運何邊上的一個房圈子裡找到他的,據李亞東講,老鐵已經在這破房圈子呆了有兩三個月了,基本上就是個智障的傻子,倒是不出去瞎鬧傷人,白天在裡面睡覺,到了晚上才會出去揀拾些吃的維持著。當地的村民看他可憐,時不是接濟些剩飯剩菜啥的,老鐵就是這樣一直苟活著。
這些話是李亞東在路上跟我說的,單是這些講述,我聽著就覺得心酸不己。晝伏夜出,還整日生活在房圈子裡,這日子過的不是跟鬼一樣了麼!跟鬼唯一的區別是,無論白天還是晚上,人們都能看見他,但也僅此而已。
見到老鐵的時候,他正蜷縮在牆角的乾草上睡著,頭髮跟氈片一樣貼在身上,破衣襤衫老遠就能聞到臭哄哄的味道。李亞東扇著鼻息,說讓我忍著點兒。但他不瞭解的是,老鐵身上這股臭味兒裡夾雜著陰鬼氣息。
儘管老鐵髒汙的不成樣子了,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跑過去把他喊醒,搖著他肩膀問:“老鐵,你怎麼了?你還認得我嗎?”
老鐵被我這麼抓著,沒有任何動作,眼神空洞無物看了我一陣,隨後又帶著一臉迷茫倒頭接著睡去了。他完全不知道我是誰了,對於我們眾人似乎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我心裡很難受,我倆從小玩到大,感情很深,看到他這副樣子,我百感交集,心裡既傷感他變成了這副樣子,同時卻也慶幸他還能活著。收拾了一下心緒,我鬆開了抓在他身上的手,轉頭對李亞東說:“幫我買幾樣東西,我在這裡做個法事。”
李亞東點點頭,掏出一個本子記錄了我的要求,之後急匆匆地出去了。我讓小蛇拿了一些吃食出來,又把老鐵喊醒讓他吃。我是覺得他一定餓壞了的,但是他睜眼看了看,卻並沒有急著吃,而是伸手劃拉到了一干草下面蓋住,然後整個人爬上面,又睡了。
我明白了,他這是要留到晚上的時候再吃。眼見如此,我也就不再打擾他,起身繞著這處房圈子查驗起來。
這是一處老屋,雖然破敗不堪了,連屋頂都沒有,但是從那些殘垣斷壁上,還是能夠判斷出這間房子的年代一定是很久遠的,尤其是房圈子外面立著一個影壁,上面佈滿了爬山虎,但拔開草叢看去,依舊能認出上面斑斑駁駁的畫的是一副九龍圖。只是,九龍圖上方,當有一顆龍珠卻是沒有了,從上面的茬口來看,明顯是被人為破壞掉的。
在這處九龍壁的後面,有一眼枯井,從井沿上被繩磨過的痕跡來看,這處枯井的年月顯然也很長,只是不知道多少歲月過去,枯井已經被填埋了,裡面長長高高的蒿草。
除此之外,房圈子裡倒也再沒有其它的特別之處,其間散發出的陰鬼氣息也與其它的房圈子相仿,不算太濃重也不算太通權稀薄。我心裡只是略微想了想,覺得這處房圈子當年應該也是當地的名紳富賈。
李亞東的動作很快,不出十來分鐘就把我交代的一些東西採買回來了,都是些尋常之物,糯米、艾草等等,我是想先把老鐵身上的鬼氣除去再說,至於能不能讓他恢復到靈智,這恐怕就是醫生的事情了。
我當先拿了糯米和瓦罐,到房圈子外圍的一處河道邊上舂了糯米水。後來我才知道,這處河道其實就是原來的古運河,只是年代久遠,此時已經成了一處尋常的水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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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米水調好的時候,李亞東已經在小蛇和五行殭屍的幫助下,在房圈子裡灑掃出了一塊乾淨的地方,並支起了一塊石板充當供桌。我將香爐、供果等一應物什擺放其上,畫符念決,引魂奪魄,以糯米水給仍舊熟睡的老鐵淨洗前額,又衝了符水喂其喝下,折騰了大半天,老鐵身上的陰鬼氣息才漸漸地消除了大半。這種法事需要連做三天,才能徹底地除去陰鬼氣息,不能一次性清除,並不是我沒本事,是因為陰鬼氣息自身的原因,有道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陰鬼氣息雖受道門剋制,但它終究是在天地之間產生的,即便微弱,想要盡除也必須遵循規制。這是屬於陰司的自然規律。
在我做法的這個期間諸事皆順,沒有發生任何異動。待法事做畢,我才和李亞東一起將老鐵扶到了大轎子車上,這才離開了房圈子。
我帶著老鐵去了醫院,不管有沒有效,好歹也要試試。但是當天夜裡的時候,老鐵睡到大約十點左右的時候,突然就從病床上跳了起來,不顧任何人的阻攔,一路向著那處房圈子狂奔而去了。
老鐵跑的時候,我和李亞東等都是在場的,李亞東和另外一個同事是想抓住老鐵的。但我讓他們鬆開了,之後幾個也沒有坐車,就那麼遠遠地吊在後面跟著。我和小蛇以及五行殭屍是沒什麼,但李亞東和他的那個同事臉上卻帶著恐慌——老鐵跑動的時候是腳不沾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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