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太家裡有錢,因此她家是我們升子屯最早告別了土炕的人家。老叫花子躺在一張“席夢思”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老爹給脫的只剩下一件褲衩了,老爹一直在拿涼毛巾給老叫花子擦身子,希望能夠緩解一下老叫花子發燙的身體。
可是老爹卻不知道,就在他的身邊,一左一右地跪坐著兩個鬼!
我一進屋就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兩個鬼都是背對著我的,我雖然看不到它們的臉,但是見的鬼多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兩個男鬼,穿的衣服是升子屯死了人以後經常穿的那種壽衣,兩個鬼的頭髮都特別長,已經披散到肩膀上了,亂糟糟的跟雞窩一樣。
我一見到這個情景,陡然就又驚又氣,一鬆手又把正在我懷裡睡覺的大黑貓扔到了地上,順手拿出了虎爪勾子就衝了過去,朝著一個鬼的後背狠狠地劃了過去。
席夢思床跟屋門是有一些距離的,我從門口衝過去的這個當空,那兩個鬼也聽到了我的動靜,當即都回頭看向了我,一看我到我手裡的虎爪勾子,眼裡瞬間都閃出了驚恐的目光,攸忽一下就從床上跳了起來,飄飄忽忽地落到了床的另一邊。
我的速度慢了,沒能划著它們,但是卻看清了它們的模樣。一看就是兩個枉死的鬼,一個的舌頭耷拉在下巴上,眼珠子上翻著,只能看到白眼仁,是個吊死鬼;另一個就更難看了,左邊的臉上有一道黑紅色的疤,左眼眶上一直延伸到鼻子的右側,鼻子也被從中間劈成了兩半,皮肉外翻著,像是剛剛流完了血結的痂。
我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幾步躍到了床邊上,對它們喝罵道:“狗東西,想要害我師傅嗎?”
我的話音剛落,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巴掌——不是鬼打的,是我老爹打的。他看不見鬼,以為我在罵他狗東西呢,所以不由分說地就扇了我一個耳瓜子,還罵我:“你皮脹了是吧?罵起老子來了?”
我委屈壞了,一邊揉著臉一邊解釋:“沒罵你,我罵鬼呢,那邊有兩個鬼。”
老爹估計是氣壞了,聽到我說是在罵鬼,他以為我又罵他呢,當即就要再打我一巴掌。可是手舉到空中的時候突然就停住了,他當時也立即就反應了過來,大驚失色地問我:“有鬼?你看到了?在哪兒?”
老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顫了,我手裡拿著虎爪勾子指了指前面的兩個鬼,又衝著兩個鬼喝罵:“你們哪兒來的?對我師傅做了什麼!快說,不然道爺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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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說辭是老叫花子慣用的,我自然學了來,雖然當時聲音可能稚嫩了些,但絕對不會輸了氣勢。
聽我這麼喝罵,那兩鬼立即就給我跪倒了,大喊著“道爺饒命。”其中一個鬼跟我解釋:“我們是兩個孤魂野鬼,是來救床上這位道爺的,絕對不會害他的呀。”
我一聽這話,心裡的驚異就更厲害了,又問它們:“誰讓你們來救的?我師傅中的是陽毒,你們兩個男鬼能做什麼?”
兩個鬼又是磕頭又是作揖地跟我解釋:“不是的不是的,床上這位道爺不是中陽毒了,是另一個道爺讓我們來救他的,只是告訴了我們應該怎麼做。”
另一個道爺?能是誰呢?金沢和週四木肯定不可能,他們恨不得老叫花子去死呢,怎麼可能救他?難道是逸道長嗎?可是他既然打傷了老叫花子,又怎麼可能再來救呢?
我想不明白,就又問兩個男鬼:“你說的那個道爺長什麼樣啊?還有,他讓你們怎麼做的?”
其中一個男鬼回答:“我們也不知道那位道爺長什麼樣,他只是傳音給我們讓我們來救人的。”
另一個說:“那位道爺只給了我們這個東西,說是拿這個在床上這位道爺的身上劃出血印子來,再把我們的陰氣灌進去就行。”那個鬼說這話的時候,手裡捧著一樣東西。
我從床邊繞過去,走到它們面前,拿過了他手裡東西看了看。那是兩塊黑色的玉片,材質跟老叫花子用的祁連玉差不多,上面有透明的天然紋路。兩塊黑色的玉片都是被雕成一個獸頭一樣的形狀,當時我並不認得,後來才知道那種獸頭的形狀叫饕餮,是神話傳說中的一種兇獸。
從這兩片玉片上,我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答案,回頭看了看老叫花子身上,果然有許多血印子,密密麻麻的,看樣子這兩個鬼在這兒呆的時間一定是不短了。
老爹當時一直就在我身邊看著我,他既看不到鬼,也聽不到鬼說話,所以在他眼裡,我就一直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他看我的眼神裡寫滿了驚異,就跟不認識我似的。
我想跟老爹解釋一下的,但是眼前的事情讓我心裡很沒底,我也就失去了興趣。不知名的所謂道爺派了兩個鬼過來,說是救老叫花子,可是這種又是在他身上劃血印子,又是往他體內灌陰氣的,誰知道這是不是在害老叫花子?
我心裡拿不準主意,但是那個自稱丟爺的大黑貓卻懂。
它剛才被我扔到地上的時候又是一個不防備,掉下去的那一刻我聽到它又炸毛地叫了一聲,但那會兒我心裡急,並沒有管它。估計它也是看出這裡面的事兒了,倒再沒有找我的事,當我聽完了兩個鬼的話,露出一臉懷疑的神色的時候,大黑貓從地上攸地一下跳到了我的肩膀上,在我的耳邊“喵”的叫了一聲。
我回頭看了看它,明白它這是有話跟我說。所以我跟老爹說:“老爹,你先出去吧,我要在這裡做點兒事。”
老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才囑咐我“你小心點兒”,之後轉身出去了。
老爹一出門,大黑貓就在我耳邊小聲地說:“床上躺的這個老頭有問題。”
它說的是老叫花子,老叫花子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