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和跟隨他的少數人很快離開了,留下來的人們重新集結於老鎮長尼克萊的妻子身邊,這位不久之前做出過捨身決定的可敬女士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來和這些一起奮鬥多年的老朋友們在一起,哪怕她其實有一種預感這實際上是個錯誤的不能再錯誤的決定。
在決心留下來等待救援的人們聚集在一起以後,貝卡羅的風暴開始咆哮了,瘋狂的降雨形成一面牆,像是廢品站裡壓縮廢品的壓縮板一樣砸向大地,殘存者們頂著機關槍子彈一樣的雨點聚攏到通訊塔旁邊,躲在建築物的遮蔽下,手裡拿著從電磁步槍噴火器,從動力錘到檸檬汁噴灑器的各種武器,警戒的看著周圍的黑夜。
暴雨傾盆,火焰已熄,出現在黑夜中的第一道陰影是從高空降下領主,猶如活的戰艦一樣張牙舞爪的飛舞而下,隨著嗡嗡的身影,電閃雷鳴中,數量眾多的跳蟲向著自由天堂鎮的殘骸奔騰而來。
鎮長的兒子特伯肖穿著鎮子上唯一一套還能工作的老式動力裝甲右手將電磁步槍在胸口端平,然後胸口和頭盔上的燈就亮了起來,跳蟲們醜陋的陰影立刻清晰了起來,特伯肖扣動了扳機,電磁步槍的鋼釘帶著音爆呼嘯而出。
鋼釘穿過跳蟲的血肉,膿水在風雨中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然而這死亡和吞噬化身卻頂著鋼鐵的彈頭繼續衝上,甲殼碎片崩裂,血管破碎,看到這情景,特伯肖和其他鎮子的居民紛紛尖叫起來,面對最原始的死亡恐怖,拓荒者已經不存在了,人類作為動物那最原始的恐懼佔據了身體。
我們當怎樣面對死亡?如果有上帝與我們同在,我們無須害怕特伯肖的母親大聲的詠唱起來
鎮子上的居民們猛烈的用各種武器還擊,但是這些蟲族卻依然彷彿沒有生靈對於死亡的恐懼一樣衝上來,有村民用開林子的火焰噴射器噴出等離子火焰,在怪物們前進的道路上鑄造出一道火牆,但是怪物依然在衝刺,也不怕火。
睡在塵埃中的,必有多人復醒。其中有得永生的,有受羞辱永遠被憎惡的特伯肖的媽媽依然在詠唱著。
電磁步槍在開火,殘存的工程機器人在用大型噴火器還擊,還有人用散彈槍開火,但是蟲群依然在從容不迫的推進,沒有人去管那些檸檬水了,那些他們之前製作的東西此時看起來像是玩具一樣可笑。
死亡的潮水終於還是將這些人淹沒,在黑暗降臨之前,特伯肖終於抓起了身邊的一大桶檸檬水,他最後的武器,甩了過去,然後他就看到那些魔鬼紛紛狂暴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刺激了一樣開始互相傷害了起來。
原來,他沒有騙我們…………特伯肖在一隻狂暴了的跳蟲的骨刀砍下之前,腦子裡流過這樣的念頭,側過頭去,他看到有一隻跳蟲對著自己的母親舉起了利爪,而母親的口型還說著:
【阿門】
主啊,願您的救贖降……特伯肖的意識,在下一刻瞬間變得一片黑暗。
“願主保佑我們。”看到身後的鎮子方向燃氣的火光,聽著後面的槍響,奧莉維亞抱著女兒祈禱到,然後他就注意到雷曼的嗤之以鼻和那聲輕蔑的【哼】的一聲。
顯然對她的信仰嗤之以鼻,尷尬之餘,她為了解開這尷尬的氣氛問雷曼:
“雷曼你不信仰主麼?”
“不信,”雷曼專心的用夜間視覺看著前面的道路開車,人變少的一個好處就是所有人都可以坐上鎮子裡那臺重型卡車了,奧莉維亞因為帶著小孩子和他一起坐在駕駛室內,“如果你是想說面對災難,人們需要信仰,我是有信仰的,不需要你們的神。”
這讓奧莉維亞覺得奇怪,她從小就成長在宗教環境之中,為了面對艱苦的殖民地開荒階段,移民們將故鄉的神像神龕都帶了過來,在貝卡羅的巖洞內設定了一個教堂,奧莉維亞每天跟著父母在辛苦勞動之後都會去祈禱,這讓她對於一個公開宣揚不信仰神的人感到很奇怪。
或許還有相當的不適。
“我長大的地方,”想起自己的故鄉,雷曼不禁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面對洪水,人們從來不會祈禱諾亞方舟,只會背靠家園,跟洪水拼了,很久以前就是這樣,我們信仰為了我們而犧牲的先祖,向我們的祖輩致敬,倒是對神不是那麼上心呢。”
“真是個奇怪的地方………”覺得有點不知道怎麼把這話接下去的奧莉維亞有點尷尬的嘟囔了一句。
“是麼,我倒是覺得奇怪的是你們,”路上目前還算一切安靜,所以雷曼在小心開車的同時還能跟奧莉維亞打打嘴仗,“你們每天神來神去的,相信你們的聖子乃是神的使者,但是你們如此信仰神和他的使者,你們有的時候卻沒有真正的理解神傳達的訊息啊。”
“啊?那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雷曼聳了聳肩,“只是覺得如果真的有神的話,神也早就存在於我們心中….危險!!!!”
雷曼猛打方向盤,卡車在刺耳的聲音中猛的一個側滑,以一種差點翻車的姿態猛的一個急停,靠在了路邊的一塊大石頭邊上,全車的人在背後摔了個七葷八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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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緩過來的奧莉維亞抬頭看去,前面什麼都沒有,在青白的閃電之光的照耀下,她能看見前面什麼都沒有,只不過下一刻,她就看到雷曼扭過頭來神色凝重的看著她,然後開了口:
“等一下,有機會就開啟車燈,開著車筆直的向前衝,然後,長大以後記得幫我跟你女兒說個對不起,她的寶物,我先借用一下了。”
說罷,雷曼一把扯下了小奧克塔維亞脖子上的水晶吊墜,然後開啟車門跳了下去,在奧莉維亞剛開始想問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大地顫抖了起來,如果說跳蟲奔襲的時候大地在震動,現在,這星球的土地,在顫抖。
大地顫抖,然後碎石與土壤在一群人震驚的注視下以一種違反重力規則一樣的方式,噴泉一樣的噴射向天空,龐大的黑影從地下猛的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