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姐看起來的確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知道事不宜遲,卻絲毫不見慌『亂』。來不及問詢凌陽事情的來龍去脈,果斷地起身走到集裝箱的暗影裡,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服。
很快,穿戴完畢的雪姐走了出來,拎著一個大桶將清水傾倒進桶裡熄滅了篝火,蓋上一個鐵質的蓋子以免餘燼引起火災,拎起隨身攜帶的尤克里裡箱琴,顧不得收拾顏料盒畫布,招呼兩人走出倉庫,凌陽看到倉庫外的空地上停著一輛老款的右駕倉雪佛萊,車身上漆得五顏六『色』,機蓋上刻畫出一把燃燒著烈火的金屬吉他和一個慘白的骷髏頭,便知道這是雪姐的車了。
等到二人先後坐了進來,雪姐發動了車子,拉起手剎後車子緩緩開動,雪姐握住坐在副駕駛的女孩冰冷的手,頭也不回地問凌陽道:“咱們往哪裡去?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凌陽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總之是想要我命的人,而不是想在大街上揍我一頓那麼簡單。咱們現在最好趕快回到縣裡,那裡有一大票兄弟保護我,總比呆在這裡等死強。”
雪姐也不多問,熟練地踩下離合器換擋。雪姐早就將礙事的高跟鞋扔到後座,光著腳狠狠將油門悶到底部,看似破爛的雪佛蘭老爺車頓時像一支利箭般竄了出去,在庫房外的一座空『蕩』的鐵門前一個漂亮的漂移,在一陣刺鼻的橡膠摩擦味道中行駛上筆直的公路,絕塵而去。
凌陽把漫天的神佛全都念叨了一遍,心想女人開車怎麼都這麼不靠譜,楚婉儀好歹還知道慢點,撞壞了別人車懂得賠錢,不過眼前這個搖滾範兒的雪姐似乎跟秦璐一個德行,好像女司機撞死人不用賠命一樣玩兒了命地踩油門。
車子開出去不到一公里的距離,雪姐突然一腳剎車將車子停住,掛倒檔慢慢倒進一條黑漆漆的衚衕,故作驚訝道:“,我方向盤怎麼甩丟了?”
“不會吧大姐!”凌陽哭喪著臉把頭探過來,看到方向盤還好端端地安在那裡,心跳速度才恢復了正常水平。
凌陽也不是蠢人,知道雪姐不會無緣無故地停車躲藏起來,緊張兮兮地問道:“怎麼了姐姐,你發現什麼了?”
雪姐拍了拍女孩的手背,示意她不用害怕,扭頭朝鳳鐵凝重道:“我剛才遠遠看到前面有不少人在攔車,停下以後仔細搜尋連後備箱都不放過,那些人不會是找你的吧?”
“應該是了!”雖然凌陽坐在後面沒有親眼看到,不過心知道雪姐不會拿這種事情跟自己開玩笑,立刻垂頭喪氣起來,剛剛升起的即將逃出生天的喜悅早已不翼而飛。
“我不知道你是搶了人家人家媳『婦』還是欠了人家很多錢,反正我看出來了,這些人真是花了大力氣想要抓住你,這回你完了!”雪姐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凌陽咬牙切齒道:“這麼一大群人滿大街地拎著刀子劫道,也沒有人出來管管,沒有王法了嗎?”
雪姐好心地幫凌陽分析:“你得罪的那夥人看起來很有些能量,我剛才看見他們連賓利和凱迪拉克這樣的車都敢劫,否則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早就有人跳出來管了。你還別說,這片兒我挺熟悉的,這個區域只有一個小派出所,我記得裡面只有三個民警,兩個即將退休,一個是警校剛畢業的實習生,這陣子恐怕早被有心人找藉口調到別的地方去了。”
凌陽靈機一動,軟語相求道:“既然你倆對這一帶很熟悉,不知道賢伉儷除了剛才那個大倉庫以外,還有沒有其他的隱秘落腳點能讓我躲上一晚?”
雪姐點燃一支薄荷煙,深深吸了一口,愛憐地將菸嘴塞進女孩的唇間,對凌陽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們倆真的只有那一個地方。現在事情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不是雪姐落井下石,我們兩個弱女子真的不能跟你一起繼續涉險,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凌陽心知雪姐說的很有道理,也不忍心往死裡拖累人家,道聲感謝後要走了雪姐的手機,下車後貼著高牆的暗影消匿了行跡。
雪姐淡定地跟凌陽道聲再見,接過女孩遞過來的半截香菸,燦然一笑,潔白的貝齒調皮地在女孩的耳珠上輕咬了一下:“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還沒有幼稚到會喜歡上這種雛兒的地步,只不過是一個老朋友罷了。反正夜還長得很,不如咱們找個地方去喝兩杯?”
女孩兒柔順地笑了笑,點點頭算是答應,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剛才的那個男人好奇怪,他的眼睛好像一個有魔法的漩渦一樣,而且我好像聽到他一個勁兒地誇我,長得漂亮身材又好,不過他沒跟我說過話啊……你怎麼也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對那個小傢伙也沒有興趣……”
凌陽渾然不知自己差點榮幸地被兩個美女拉拉當成了異『性』小三,躲藏在暗影裡先後撥通了秦璐和靳凱的電話,秦璐那邊還是老樣子,內線電話的智慧語音提示稍後回覆,靳凱則問清了凌陽所在的大概位置,大喊大叫著讓凌陽一定要堅持半個小時,最好找個隱蔽的地方先躲起來,一面火燒火燎地糾集所有的兄弟驅車前來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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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陽將手機調整成震動模式揣進貼身的口袋,眼望著雪姐的車子緩緩開走,豎起衣領穿出巷子往僻靜的地方走去。凌陽卻沒有看到,自己剛剛離開的地方,本來空無一人,現在卻突然鬧鬼般出現了一個瘦削的男人,這樣寒冷的天氣裡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風衣,整張臉藏在豎起的衣領裡,鴨舌帽下面的兩隻眼睛閃爍著駭人的精光,正是一直跟在秦璐身後的男人,負責保護凌陽安全的“潛蹤者”。
凌陽苦於對這裡的地形根本不熟悉,只能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突然看到兩棟居民樓中間的后街分列著兩排小門市,全都掛著時鐘旅館和按摩室足浴店之類的招牌,窗簾半掩的店內無一例外地透出昏暗的淡粉『色』曖昧燈影,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經生意,凌陽眼珠一轉,頓時來了主意,心想幹脆進去消費,有誰能想到一個被追得惶惶不安的喪家之犬,還有膽量和心情去尋花問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