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頭好疼。”
人們常言,頭疼欲裂的時候,唯有記憶最為真誠。
此刻的拉蒙就是如此,儘管他大腦都彷彿要撕裂一般,可先前發生的一幕幕還是清晰對映在了腦海中。
從強自忍耐到暴起反擊,每一個細節他都能夠回憶起來,直至畫面最終定格在了那條凌空砸落的雙腿上面。
緩緩從地面爬了起來,拉蒙打量著周圍環境,片刻後突然自嘲的一笑。
這裡是位於拍賣行地下最深處的一座地牢,平日裡多數是用來關押奴隸或俘虜所用,沒想到今日他自己也嘗試了一番。
陰暗潮溼的地下空洞中,就連空氣都散發著一股黴味,令人聞之作嘔。
地面上依稀可見的斑駁血跡,好像在對著所有被關押在此處的人說,你死定了!
如果是之前的拉蒙,恐怕早已被嚇得肝膽俱裂,悔不當初衝動的做法。
然而真實情況卻完全相反,拉蒙此刻的心境有種出人意料的平靜。
只不過這種平靜並非是看淡生死,而是知曉無力反抗時的一種淡漠,或者說,是一種放棄,放棄生的希望,主動尋求死亡。
正是因為如此,當拍賣行負責人走到牢房前時,他根本連頭都懶得抬。
心灰意泠的拉蒙,現在只求速死。
“嘖嘖嘖,這不是我警備隊的隊長嗎,怎麼了,奴隸抓得多了,自己也想體驗一下身上被刻上烙印的感覺嗎,那恭喜你,你得償所願了。”
“什麼意思?”原本不想理會他的拉蒙,聞聽此言瞬間抬起了頭來。
“嗯?是我表達的不夠明顯嗎。”拍賣行負責人嘲諷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是說,你馬上就會變成了奴隸,就像那些被關在鐵籠裡的傢伙一樣。”
“可惡,你們不能這麼對我。”原本以為不會因任何事而動搖的拉蒙,當得知自己要成為一個奴隸之時,先前的淡漠一下子就消失不見,抓著鐵欄怒吼的他,顯得是那樣的不堪。
“哈哈哈,不能這麼對你?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負責人嗤笑一聲,臉上怒容一閃而過,語氣中也不免夾帶了一絲怨恨:“先前你做過什麼難道都忘了嗎,自己不長腦子也便罷了,偏偏還連累的我也被那個小鬼追責,你說我如何能放過你呢,親愛的拉蒙先生?”
“歡樂街的規矩你應該很清楚,惹惱了女士,你連死都是一種奢望。”彷彿不願見到這張充滿恐懼的臉龐,負責人最後瞥了他一眼就轉身朝著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哦對了,那個小鬼待會可能要親自審問你,要是能獲得他的諒解,說不定你還能留下個全屍,哈哈。”
負責人走了,陰暗的地牢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可惡,可惡。”一下一下用力砸著牆壁,此刻的拉蒙,臉上除了恐懼外已經別無他物。
他平生最自豪的就是在大海上馳騁的那段時間,幾千萬的賞金雖說不算什麼,可也足以令男子自傲。
正因如此,他才分外接受不了即將成為奴隸的命運。
在拉蒙看來,那些被關在籠子中隨意供人欣賞買賣的傢伙,已經將身為人的尊嚴全部丟失掉了,他寧肯死,或是遭受折磨,也不想自身落到這樣的下場。
或許正如負責人說的那樣,有時候就連死都是一種奢望。
頭一次,這位趴在地面上的男子,對於自己出海為賊的這件事產生了後悔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