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孟哲還沒走進病房，就聽到爸爸那劇烈的咳嗽聲音。
陪護的這幾天夜裡，他常常被這樣的聲音驚醒。
除了咳嗽，爸爸有時還整個人呼吸不過來，眼神渾濁，一點精神頭都沒有。
許孟哲握著他枯瘦如柴的手，很怕他就這樣撒手而去。
“爸，我來了，你沒事吧？”許孟哲將外套放到一旁的椅子上，伸手替媽媽接過爸爸，拍著他的背輕聲問道。
怎麼可能會沒事呢？但許爸爸怎麼能當著妻兒的面表示出自己的脆弱呢。
按理說，他是這個家的頂樑柱，現在一夕之間，他竟成了這個家最大的累贅。
多少深夜，他痛苦醒來，看著許孟哲佝僂著身子睡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就這樣走了，這樣他就不會拖累這個家這麼多。
可是真正說到死，他又捨不得。
他還沒看見自己的一雙兒女成家立業，還沒當上爺爺外公，還沒享上什麼晚年清福，他怎麼甘心死去呢？
“不用擔心，我沒事。”許爸爸掩飾的笑了笑，可是因為生病的原因，他連擺出笑這個表情都覺得有些困難了。
“哦，那你餓了沒？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許孟哲待他不咳嗽了，這才將他身體放穩，並給他掖了掖被角。
“我不餓，我也沒什麼想吃的。”
身體的疼痛讓他根本沒有想吃任何東西的慾望，連飢餓的生理慾望似乎也沒有了。
不過他晚飯是吃過的，是在許媽媽強制要求才勉強吃下的。
許孟哲看向自己媽媽，“那...沒什麼事，媽，你先回家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許媽媽心疼的看著許孟哲，他又要上學，又要打工，又要這樣照顧他爸爸，他確定他不會累嗎？
“我不急，正好你來了，我去給你爸爸打點開水，等下你簡單的給他擦拭下。”
“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吧。”許孟哲看出了媽媽眼睛紅紅的，莫不是白天的時候，她又趁著他不在，偷偷哭了？
白天的時候他也不在，也不知道爸爸的病情有沒有稍微有些好轉？
雖然一進門他就注意到爸爸的臉色還是還難看，但是他還抱有那麼一絲希望。
這大概是每個生病的人都會有的心理吧，即使知道結果很差很糟糕了，但還是希冀能出現那麼一絲奇蹟。
“好。”
兩個人拿著水瓶，一起往開水房走去。
“媽，怎麼了，今天醫生來有說什麼？”許孟哲除了照顧爸爸的身體，還要兼顧媽媽的心情，雖然他感覺自己都快撐不住了。
許媽媽搖了搖頭，“沒有，沒說什麼，我就是心疼你，你看你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是不是這幾天沒休息好？要不今晚還是我來照顧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那怎麼行？你身體本來也不好，在醫院又睡不好，你要是倒下了，我和姐豈不是又要分出心照顧你。我是男人，又是年輕人，辛苦點沒關係的。”
許孟哲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媽媽的提議。
他怎麼可能放任媽媽一個人又是白天照顧爸爸，又是晚上照顧爸爸呢。
她年紀那麼大了，身體一向也不好，這幾天爸爸的病情最擔心的人更是她，她再熬個夜，身體隨時會垮，到時候他和姐姐怎麼辦？
“可是...”
許孟哲阻止她說下去，“沒什麼可是，你老老實實回去休息，我沒問題。現在我們一家最重要的就是，照顧爸爸的同時也要把自己照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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