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外的空氣雖然仍舊帶著初冬的凌冽寒氣,卻比地牢之內要溫暖許多。
安卿裴出了牢門之後,臉上的表情立即就變得失魂落魄,而且痛不欲生起來。
看守地牢的人還在人事不知的昏迷著,數十步之外卻站著那個封神俊朗猶如書生一般的男子——蘇鳳臣。
見到安卿裴從地牢之中走出來,而且是一身鮮血的模樣,他的眼睛幾不可察的眯了眯,然後換做一副擔憂的樣子:“你怎麼了?”
安卿裴抬頭,臉上已經帶出了一絲悲痛的淚水,他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近乎崩潰的說:“父親,我殺了他,兒子殺了他……”
蘇鳳臣他每次的拍了拍安卿裴的肩,然後又垂下眸子,做出一副哀痛無奈的模樣:“你們之前的關係不是挺好的嗎?為了他,你還曾向我求過情。”
安卿裴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他痛苦的搖著自己的頭,眼睛之中滿是悔恨的淚水:“我救過他,他說要回報我的恩情,就一直在南安皇宮之中不走了,但是後來他也幫了我很多,我以為……”
“那現在為什麼殺他呢?”蘇鳳臣望著眼前這個少年那好像恨不得讓時間重來的模樣,眸色不由得深了。
他真的很像他,無論是相貌還是性格,都很像是他的親生兒子……
可是她卻不由自主的想要冷笑,但最終還是忍耐住了。
安卿裴沒有看到蘇鳳臣的這些表情,他只是在盡力的表演自己的情緒:“不……他說父親殺了他的親人,他說父親是他的仇人,他要我也當父親的仇人……我不要……”
蘇鳳臣輕輕地勾了勾唇。
歲月並沒有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他依然還像是個剛剛三十出頭的青年人。
和明德帝那雖然保養得當,卻難掩滄桑和歷盡千帆之後,最終歸沉於寂靜和寧和眸子不同,他的目光依舊還如同十幾年前那般,藏著太多不可告人的東西,似乎從未改變過。
“我確實殺了他們家人,但那也是他們罪有應得。我自幼不在你身邊照看你,難得你還能這般維護我,為父甚是感動。”
蘇鳳臣幾乎下意識,都將這一連串安慰帶著試探的話說出口,然後又裝作不經意一般,輕聲問道:“他還對你說什麼了?”
安卿裴閉著眼睛微微哽咽,一副痛苦萬分的模樣:“不曾……兒子拒絕他之後,他就一直說些不堪的話來,兒子實在……”
說罷,他咬著牙,垂下眸子,似乎在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掉下來。
蘇鳳臣慈父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口安慰:“都過去了,你是父親的兒子,父親不會怪罪你的。而且父親還要感謝他,能夠將你重新送回我身邊,不然我們父子,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安卿裴似乎被感動了,他微微抬頭,小心翼翼的試探:“他畢竟曾經幫助了兒子很多,雖然最終……但能不能將它好好安葬?”
蘇鳳臣微微一頓,眉目之間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來,但隨即就一閃而過:“卿裴為何如此心軟?這等人,如若不將他曝屍荒野,當真是難消他挑撥我們父子之間關係的罪責!”
安卿裴臉上深沉的神色一閃,隨即就做出一副懦弱的模樣,連連稱是。
兩人沉默的並肩行走了許久,蘇鳳臣終於率先開口:“今後打算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