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婕妤見過蘇九蔻後便獨自一人往佛堂走。
前皇后走之後她並不受寵,身邊服侍的宮女太監們也慣是會捧高踩低之人,所以瓔婕妤出門之時,並沒有帶隨從。
不曾帶隨從,自然也不曾記得拿燈。
她手裡攥著佛珠,皇宮之中的道路忽明忽暗,她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著,心情卻平靜得如同一波死水。
袖子裡的簪子貼身放著,被面板暖的溫熱,瓔婕妤半垂下眸子。
她在想事情。
簪子是不會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跑到那個易容成宮女的刺客手中的。
那麼必然是自己身邊出了內鬼,想要聯合著外人來害自己。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捧高踩低之事,瓔婕妤心中並沒有太多厭惡,畢竟這是人之常情。
但是麼……
她浸淫後宮爭鬥多年,能夠活下來,自然也不是好欺負的。
瓔婕妤臉上微微帶了些笑容,她腳下的步子邁得急促了些,沒多久就回到了自己一直居住著的佛堂之中。
這只是個小偏殿,以前前皇后在的時候,她也是有名字的——名喚芳華殿。
一個完全不符合她身份,卻也聽著十分貴氣的名字,是前皇后親自取的。
有美人兮,一顧芳華生。
因為這個名字,她在宮中十分安穩且舒心快活的生活了好一段時間。
但自從前皇后走了,芳華殿的牌匾便被那人親手摘下,瓔婕妤自己更是吃齋唸佛,久而久之,芳華殿的名字便也消失在這深深的宮闈之中,取而代之是冰冷的兩個字——佛堂。
瓔婕妤知道,這裡自明日起,便是真正的佛堂了。
她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佛堂門口有兩個宮女打著燈籠向外張望,其中一人臉上毫無波瀾,就如同在這裡等待瓔婕妤回來,對她來說也只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而另一人,臉上卻是微微的帶了些不耐煩和遮掩不住的譏誚。
秋夜已深,月涼如水,瓔婕妤在邁進自己的院子裡時,就已經將佛珠放在了袖子裡,轉而摸出了哪支已經被她的面板,暖的溫熱的簪子。
她低頭笑了笑,溫聲對守在門口等那兩個宮女道:“難為你們有心思在這裡等我,快回吧,秋夜的露水重,莫要著了涼。”
面容冷淡的宮女扶著瓔婕妤進了屋,又幫著她褪去外衣,遞上來新溫好的夜宵。
而另一個則是漫不經心的在瓔婕妤身旁伺候著,動作很是疏懶。
瓔婕妤吃完夜宵,又喝了兩口被吹的不冷不熱的粥,覺得身上的寒意驅散了一些後,便微微一笑,對那個一直對自己不屑的宮女道:“我身邊也沒多少近身服侍的人,也難為你們兩個願意在我身邊侍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