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蔻並沒有理會眾人複雜的目光,她抬了抬手示意金吾衛將那婦人帶下去,這才在滿室悲傷的氣氛中忽然笑道:“天下荒淫富貴之中悽貧卑賤皆是螻蟻。從古至今都是如此,這是人盡皆知的道理,故而,大人們也不必在此時傷懷,若有心,平日裡都是扶貧救弱的機會。”
她這一番話說完,慕十七以扇掩面,笑容更深。
而那些先前還趾高氣揚的指責蘇九蔻的大臣們則是面露羞愧之色。
蘇九蔻輕輕抿了抿唇,嚮明德帝道:“事到如今,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可草民卻是不知,大皇子平白設計誣陷草民,到底是什麼意思?”
被點名了的安卿裴全身一陣,臉上一陣清白交錯,他做出一副惶恐難安的模樣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明德帝暗自皺眉。
慕十七適時插話:“方才忘記告訴皇伯伯了,大堂兄的鴿子似乎長期生活在荊芥草附近。荊芥對貓兒來說,是種難以抗拒的美味。而那荊芥草的味道粘到了鴿子身上,所以侯伯伯的貓兒才會見了它就想要撲咬。”
荊芥也做樟腦草,也就是現代所說的貓薄荷,這種植物在古代並不罕見,中醫也常常用它們治療頭痛,感冒,反胃等症狀。
只是很少人知道,這種草對貓兒的作用罷了。
慕十七說完,就用手中的銅骨扇敲了敲手心,繼續笑眯眯的看戲。
安卿裴臉色更黑,恆華侯也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荊芥此物微臣也曾聽說,只是不知它竟有這種奇效。”
蘇九蔻低頭舒心的笑了笑,只覺有慕十七這樣的幫手實在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她指了指地上那幾個被五花大綁的精瘦漢子,一雙眼睛環視一週,竟是直接當著明德帝的面蹲在了那群人身邊出口威脅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江湖中人,平日裡幹些殺人越貨的勾當來餬口,生活也很是不容易。但是這次,你們卻是牽連進了皇家的事情裡。”
“有句話叫不知者不罪,想必你們也沒料想到會受到如此無妄之災吧?”
為首的一個漢子聽了這話,立即大力掙扎起來,蘇九蔻順勢解開他的啞穴,那漢子立即道:“俺們都是粗人,但也知道江湖和朝廷互不干涉之事,當初那人找到俺們兄弟的時候,只是說他們家公子看上了一個丫鬟,要娶那丫鬟做婆娘。可是那公子身份高貴,娶一個丫鬟有辱門楣什麼的。”
“你們大戶人家的生活我不懂,但是那人給的銀錢多,足夠俺們衣食無憂大半輩子了。俺們一時見錢眼開,就答應了。”
蘇九蔻點頭,常丞相知道了安卿裴的真正目的之後必然會十分惶恐,但他又是真正的寒門學子出身,自小學的就是六義經文,讓他高居廟堂輔佐明德帝治理天下他或許有兩把刷子。
讓他玩弄權謀向更高的位置攀爬他也能夠做到。
但是像這種類似於後宅爭鬥的陰私手段,他用起來也許就沒那麼順手了。
官場戰場上的爭鬥大開大合,或相互勾結,或深謀遠慮。而後宅的鬥爭卻是透過及其細微的一些動作來引出的,比如彈指間的動作,笑容裡的陰毒……
兩者雖有相通之處,但真正使用起來,卻是天差地別。
前世自己英明一世,在戰場上幾乎所向披靡,最後還是輸在後宮宮鬥和花言巧語裡,輸的死無全屍。
蘇九蔻神色有一瞬間的黯然,安卿裴的確是個人物,無論是後宅爭鬥手段還是政治手段他都能用的得心應手,只可惜,自己早就不是前世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