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錦園閣裡不時會傳來悲天憐人的嘆息聲,先是舞姬秀姑娘成為趙家那紈絝兒子的入幕之賓,而就在今天已經沉寂多年的歌姬蕭洛兒,卻突然又被一位陌生人給忽悠跑了。他們仰頭喝酒,心裡邊憤慨悲傷,彷彿是心愛的女人,被人從眼前搶走了一般。
錦園閣有個天井,天井的空地還算寬闊,麼麼便在空地上邊搭了一個戲臺,這戲臺時常被姑娘們用來表演唱曲,有個臉色白淨的小丫鬟,踩著歡快而急促的小步走到臺前,欣喜笑道:“各位公子,我們家小姐說,今夜將要在這戲臺子上邊給諸位彈奏一首曲子,想要在今夜給各位公子們賠禮道歉。”
小丫鬟剛剛說完,便度著小腳走下戲臺來,二樓的珠簾傳來清脆悅耳如鳴佩環的響聲,蕭洛兒原本一襲青衣已經換掉,身著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的薄薄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精緻鎖骨,裙幅褶褶如雪輕瀉於地,三千青絲則是用髮帶束起,頭插一枚蝴蝶花釵。
她緩緩走到天井的戲臺子上邊,幾名手腳勤快的小廝將玉琴搬到臺上,蕭洛兒對著眾人微微行了一禮,說道:“洛兒今日莽撞行事,令眾位才子敗興而歸,所以為了給諸位賠禮,將最近作的一首曲子彈奏給諸位欣賞。若是有不足之處,還望諸位不吝指點。”
諸位才子心情愉悅,紛紛點頭應和,坐下的姑娘們卻被其他的景色深深吸引住了,不知是哪位姑娘說了句“這項鍊真是精緻得囁!”。
坐下的各位紛紛望向臺上的蕭洛兒,這才發現她的秀頸上邊帶著一條精緻的項鍊,項鍊上邊串著一顆琉璃玉珠,因為胸口出潔白一白,使得脖頸上的琉璃項鍊更加的顯眼。
姑娘們的眼睛都亮極了,她們畢竟都是風塵女子,所以也大都見多識廣,以前的錦園閣裡,一些來自南洋的商人也曾打賞過琉璃玉珠,據說這琉璃玉珠價值連城,而且是有價無市,即便是有商人打賞也是小小一顆,像蕭洛兒那般猶如鵪鶉蛋那般大小還是第一次見。
蕭洛兒的玉手輕輕的放在琴絃上邊,就像是撩撥平靜的湖水般,輕輕的彈奏一首琴曲。
宛如古剎玄音,眾人心神立馬被牢牢吸引住。
樓閣之上有涼爽秋風微微吹起,像潺潺流水般的淺吟低唱逐漸在屋裡響起。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
如你預設,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浮圖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
痛直奔,一盞殘燈,傾塌的山門。
容我再等,歷史轉身。
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琴聲如水,歌聲淺淺,獨具風韻,有時帶著悽美之感,若露滴竹葉般玲玲作響,耐人尋味。有時又渾厚得如青鳥展翅時的一聲長鳴,清脆悅耳;有時婉轉得似高山之上的流水,扣人心靈。
站在角落的唐逸,聽著這一首《煙花易冷》,心裡邊五味雜陳,但至少可不是抒發感傷的時候。待得琴音快要彈奏完成,唐逸低著頭走到一位模樣清秀姑娘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又去了些銀兩,還有一串琉璃項鍊遞到她的手裡,姑娘稍稍猶豫,看了下四周,輕輕的點了點頭。唐逸微微笑了笑,轉身融入到人群裡。
琴曲已經彈奏完成,蕭洛兒起身行了一禮,便準備轉身離開,眾人還是第一次聽得這樣的詞曲,竟是陷入了沉思當中,這詞曲彷彿是在訴說一段故事一般。忽而,有姑娘站了起來,聲音顫顫說道:“蕭姐姐!”
蕭洛兒腳步停頓,臉上微笑說道:“恩?”
模樣清秀的姑娘,輕聲說道:“不知蕭姐姐脖頸上所帶的項鍊……是否是琉璃項鍊?一定……一定很貴重吧?”
蕭洛兒看了眼角落的唐逸,將脖頸上的項鍊摘下,笑道:“不是特別貴重,挺便宜的。”
不是特別貴重?
眾人認為這是蕭洛兒言語裡的謙詞,畢竟在這時代,一段時間琉璃曾是上層社會的奢侈品,其光亮透明、晶瑩潤澤的特質令無數姑娘迷戀,甚至有的被視為無價之寶追捧或相互炫耀。
但是,只從大乾與南洋諸國開通海岸貿易交流,東西方的交通大動脈開始流轉之後,大大促進了各國之間的文化商業的交流,其中南洋的琉璃首飾被商人們帶進來,也逐漸被百姓熟知欣賞。因為南洋的琉璃製作技術較為發達,琉璃首飾多是晶瑩剔透,彩色鮮豔,光彩奪目。
琉璃首飾逐漸從上層社會流向中層社會,甚至一些尋常百姓都能偷偷擁有,其價格也從價值連城,變得逐漸親民一些。
但即便如此,一些琉璃的價格依舊非常昂貴,就比如蕭洛兒秀頸上的琉璃項鍊,項鍊上邊的琉璃珍珠猶如鵪鶉蛋般大小,價格定是非常高昂。
有人見多識廣,漬漬稱奇說道:“這琉璃珍珠如此之大,在下還是第一次見識,恐怕就是有銀兩,怕也是有價無市啊。”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站在玉琴旁邊的蕭洛兒,已經將琉璃項鍊摘下來,臉色微微羞紅說道:“這串琉璃項鍊乃是王公子方才贈送於我,原本看到如此貴重首飾自是不敢收下,但王公子卻笑言,這琉璃項鍊在咱們大乾算是稀有之物,但在南洋等地即便是尋常人家也能獨自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