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雪映古城,大雪紛飛天蒼穹。
江南的雪大都是晶瑩剔透的雪粒兒,象一顆顆純淨美麗的珍珠。雖然有時也能看到潔白輕盈隨風飄蕩的小雪花兒,可與北方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相比,江南的雪是那樣的嬌小輕柔,猶如嫋嫋婷婷的純情少女,柔柔的白白的令人心醉。
“可能會危及到大人您的性命。”
李捕頭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卻是給人寒毛乍起之感,他沒有解釋箇中原因,他臉上凝重的表情,和身後幾個衙役蒼白臉色,證明他並非是在危言聳聽。
李捕頭跟幾名衙役緊張的情緒,都很好的、準確的傳達給唐逸。
似乎是在證明這一件大事非同小可,尤其是“危機到大人您的性命”,唐逸今日剛剛上任,乃是聖上欽點的知縣朝廷命官,誰敢威脅他的性命?
北風輕旋枯枝舞,已是溼漉漉的庭院忽的飄雪,絨花凝白撒一地,霎時刻雪花落屋簷,一朵、一顆、一捧白,不一會兒庭院再次染上一層潔白。
院外一片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李捕頭目光緊緊地盯著唐逸,等待著這位新任知縣的發火。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位唐大人更是聖上欽點,他們如今擅離職守,又口出狂言、如此肆無忌憚的言語,即便是憤怒也是應該的。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是完全出乎李捕頭的意料。
唐逸看著李捕頭平靜說道:“說吧,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寒風從遠處吹起,捲起一層層的飛雪。
院落的樹枝搖晃幾下,沙沙沙雪花落了一地。
李捕頭有些詫異,不確定說道:“唐大人您……不生氣?”
唐逸看著他,反問道:“那得看你這個所謂的大事,是什麼事情了?”
李捕頭目光緊緊看向唐逸,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在他印象當中,那些縣衙大人無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這唐大人聽聞危機自己性命不但沒有絲毫被嚇到,反而是面不改色。
新來的知縣大人倒是讓李捕頭微微訝異,他想了想開始將這幾日姑蘇城發生的大事說了一遍。
原來在這個時代,買官賣官早已經成風,新任舊任縣令經常來來去去,導致老百姓根本弄不清到底誰是縣令。
有對賊人作祟便利用這一點,看哪個地方縣令準備又要挪窩,發現有職位空缺出來之後,就意味著有新的縣長要來補位了。
縣令上任只要一張委任狀,再帶著師爺就可以辦公了,真的假的身份很難能夠弄清。
那對賊人的其中一人就假扮成師爺,先去附近打聽到哪裡的縣長準備上任,再到附近蒐集一些落魄書生的資訊地址,然後就準備開始做局了。
唐逸眉頭微蹙,說道:“這樣的局要想做好,需要調動很多的要素,還要依靠靠譜的訊息,做局者還需運籌帷幄,直到把局做成才行。”
李捕頭目光一亮,點了點頭,大聲說道:“大人英明,為了能夠把局做成,那對賊人會在新任縣令走馬上任當天,安排殺手埋伏在半路上,等到縣令出現伺機將他殺死,然後拿著官憑走人。殺死縣令之後,他們就會開始找事先已經盯上的落魄書生。”
唐逸臉色思索,說道:“落魄書生……是想要讓他冒名頂替?”
李捕頭點頭應是,想不到隻言片語,這唐大人就立馬明白。
他仔細想了想,便決定將那位受害的落魄書生所說的原話,全部陳訴出來。
當時正值深夜,落魄書生正在家中閒坐讀書,有人突然大力敲門,書生連忙跑出去開門,假師爺上前求救,自稱他與夫人落難,想要在書生府上借宿一夜。
書生本就多情,再看少婦身段妖嬈,便心生憐憫之心,答應讓兩人進屋休息。
到了房間裡邊,書生簡單尋問二人身份,才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一位是新任縣令的師爺,一位則是新任縣令的妻子。那位新任縣令花了四萬兩銀子買了個縣令的官職。
不料準備深夜到任,卻在山中突然遇到土匪,劫了他家老爺的轎子,還將錢財全部搶劫一空,除了他跟夫人之外,其他人卻被土匪殺死。
書生同情他們的遭遇,少婦催淚哭泣,師爺茫然無措,尋問書生的身份,落魄書生,無奈嘆氣,自稱秋闈落榜,先已年過而立,終於一事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