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進入到十一月,溫陵因為地處南方,所以是看不到北方的銀裝素裹,冰天雪地;也看不到西部的萬里荒漠,悄無人聲。所以,溫陵的冬天永遠都只是一片蕭條之色。
天很冷很冷,卻不帶一絲溼潤,浸入骨髓的冰涼彷彿要把身體的所有溫暖都抽去,只留下如干絮般散漫的冷一團一團的塞在胸肺間。
這段時間唐逸養成了兩個好習慣,一是晨跑鍛鍊,二是撰寫話本。這是一個極具鍛鍊的身體的時代,沒有完好的醫療器械,想要更好的活著的話,鍛鍊身體是必不可少的。
至於撰寫話本是為了以後的生計,從王陽明那裡得知,由他進行操作,後續的話本販賣,可謂是一本萬利。
如今,只需唐逸先將話本內容撰寫出來就好。
經過這段時間跟唐逸的交流,王陽明的人生觀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崩塌,然後重新建立,又再一次崩塌。
“原來撰寫話本小說的情節,竟然還可以如此行事:失憶,絕症,破產,墮胎……原來兩個世家還可以如此演繹,敢愛敢恨、離經叛道的女主角,桀驁不馴、不可一世的男主角,兩人上演從相殺到相愛的虐戀故事!”
他如今也學會了一個詞,名叫狗血。這是唐逸教會他的,聽完唐逸所說,這是一部集各種狗血、禁忌和虐戀為一體話本小說,保證能夠感動下到十六歲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上到八十歲未曾出嫁的老鴇!
王陽明曾看過唐逸撰寫的章節,忍不住掩面羞愧,這豈止是狗血啊,內容簡直毫無底線,看著流淚,聞著咬牙切齒啊!
所以這才敢保證說,只要唐逸繼續寫“狗血”情節,他往天都一發行,定是能夠賺得流油!
就在兩人忙活話本之事,知府的一位小廝卻是忽然跑來縣衙,說是近日有個非常有名的戲班子閩劇班來到溫陵,所以盛邀御史大人跟唐縣令一同過去看看。
這閩劇班王陽明有所聽聞,立馬眉頭微挑,顯得有些驚訝。
唐逸問道:“王兄,這閩劇班很有名?”
王陽明點了點頭,說道:“這戲班的曲目也非常豐富有名,唐兄這些時日不是恰好在撰寫話本,剛好可以去學習觀摩一番。”
唐逸見王陽明有些熱衷,便跟著點了點頭。
到了傍晚時分,知府大人竟然親自來到縣衙,盛情邀請王陽明一同前去觀看。
知府大人看向唐逸時,似乎眼裡邊也多了幾分往日不曾出現的重視。
戲班是在西熙園舉辦,位於晉江河畔附近。
這一路上,知府大人不斷給王陽明介紹閩劇班。
“這戲班子的老闆,乃是一位科舉失利的學子,名叫王禮翁。因為酷愛戲曲,便組建起了個江湖戲班,由其親手調教的習姑娘便是這戲班臺柱子!”
這個時代的臺柱子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甚至說是他比一個戲班的師傅都重要。因為戲班的收入來源都靠這個臺柱子。
唐逸微微驚訝,說道:“看來這個臺柱子應該是非常厲害!”
知府大人非常滿意唐逸的表現,說道:“這是當然,這習姑娘,據說花容玉貌,清麗嬌柔,風雅脫俗,其歌喉可謂響遏行雲繞樑三日,色藝雙絕!
這戲班子常年遊走大乾,出沒於富貴官宦之家,極負盛名。
今日受龐老闆邀請,特地來到咱們溫陵戲臺演繹!”
唐逸眉頭微蹙:“這是個姑娘?”
知府大人挑了挑眉,滿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御史大人,嘿嘿笑道:“是個……姑娘!”
這倒是令唐逸有些意外,在他看來,戲子不事生產,不安於鄉土,所謂衝州撞府,也就是要到處賣藝。作為女戲子更要拋頭露面,這些都是不符合道德觀念的。
而且,戲班子一般不培養女戲子,一則龍蛇混雜容易遭人非議,覺得她們是任人玩弄之人。二則,姑娘若是被哪位商賈大官之人看重強缺豪奪的話,這可是戲班子可憐辛辛苦苦培養了多年的女弟子,若是就這樣讓人奪走了。戲班還會要生存,就需要重新培養。此時間段,整個戲班子,就要喝西北風。
知府大人臉色獻媚,笑道:“物以稀為貴,今日習姑娘唱作,聽聞御史大人喜好戲劇,所以特地請御史大人您觀摩觀摩。”
王陽明點了點頭,笑道:“多謝知府大人盛情。”
知府急忙說道:“御史大人言重!”
王陽明應道:“知府大人客氣。”
此番戲班是在西熙園舉辦,唐逸跟隨知府大人進來,剛進圓內便有些驚豔到,玲瓏精緻的亭臺樓閣,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假山、戲臺、玉玲瓏等園林傑作。戲臺底下意識坐滿遊客,留戀往返。
唐逸戲臺上邊看去,前後臺之間立著塊隔板。簷板裝飾講究,上邊以雕刻花鳥、人物為主。臺口長方形,山牆前設左右八字牆,這樣便為臺口的音量外洩創造了便利條件。
整個戲臺的結構為四角立柱,上施大額枋結成井架,枋上設斗拱稱託屋簷,樑架多為角梁、平和藻井組成,既有承載能力,又有裝飾作用,穩固而富麗。特別是那饒著圍牆屋脊建造的雕龍,鱗爪張舞,雙須飛動,好像要騰空而去似的,更令人驚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