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3EP0：毒火
【在GLA這樣先天不足的組織，我們應該視人才為真正的財富，因此我們必須對個人進行投資。教育是賦予未來幾代人權力的最佳工具，而未來幾代人是更美好未來的基礎，我們認為有必要為他們提供能夠幫助他們應對可能面臨的挑戰的工具。】——“馬吉德·色雷克斯博士”，2008年。
……
距離麥克尼爾和他的戰友們結束第二次到訪4號平行世界的冒險，已過去了一段時間。在容易使人失卻時間觀念但卻是他們目前唯一休息場所的灰白色空間中，從同一世界的不同時代集結至此併為了心中的理念繼續戰鬥的人們像往常那樣進行了長時間的總結，並推測著下一個平行世界可能具備的特徵。
回顧團隊在4號平行世界的第二次冒險，麥克尼爾不得不承認，薄紅的加入極大程度地降低了他們對抗魔王尼爾的難度。不僅如此，由於最初出身的平行世界之間存在的聯絡以及災難之間的互通性，薄紅和尼爾得以成功說服魔王尼爾放棄敵對行為，可謂是給麥克尼爾除去了日後的一大隱患——否則，麥克尼爾就要嚴肅地考慮為封鎖訊息而將一切可能造成情報外洩的對手斬盡殺絕了。現在，擺脫了後顧之憂的他得以專心致志地和戰友們分析下一個平行世界的特點，以免團隊屆時因預料之外的考驗而手足無措。
這一天，麥克尼爾像以往一樣將戰友們召集起來商議新的策略以及決定新戰友的人選。會議開始後不久，君特·馮·埃瑟林便突然向麥克尼爾提交了一份檔案、希望麥克尼爾在審閱後立即交付會議並予以表決。
“……《反形式主義公約》？”檔案並不算厚，麥克尼爾沒花費多少時間便讀完了埃瑟林的提議。在過去兩個平行世界的冒險中，埃瑟林一直對團隊保持著某種若即若離的觀望態度，既算不上完全遊離於團隊之外也稱不上鼎力支援。假如說埃瑟林在見到了新統合的種種亂象後終於決定放下成見、真正以前輩和指導者的身份融入團隊之中，麥克尼爾自然會表示歡迎。“埃瑟林大元帥，這是對您眼中我們目前主要缺陷的總結嗎？”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是的。”坐在圓桌對面的德意志貴族穿著用於打獵的外套，外面還罩著一件披風。在他身後不遠處，團隊中唯一的非人類成員——那匹白馬——正在和試圖阻止它吞食宴席食材的吉爾斯做著激烈的鬥爭。“過於注重形式和表象而忽略公眾本身，勢必會導致你們陷入和NOD兄弟會一樣的怪圈。在我看來，你們擁有常人所無法匹敵的鬥志與堅定的信念，唯獨對手段和目標的理解存在不小的偏差。”
“我大概明白大元帥的意思了。他無非是想說，我們在每個平行世界都近乎無條件地支援擁有以下特徵的盟友——比如說，一個像合眾國一樣有民選的議會和內閣的共和國——實際上很容易導致我們被表面上的議程綁架、無法去真正呼應公民們對自由的要求。然後，敵人就可能乘虛而入，讓他們看上去更像是公民意志的代言人。”在4號平行世界既見識過無瑕者號稱不具任何強制約束力的組織管理模式表現出的明顯弱點又見到過各自治移民行星偏執地追求自治權帶來的隱患後，本就偏向務實的老格蘭傑認為自己有理由響應埃瑟林的要求，只要不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就好，“但是呢……也請您理解，一個穩定的框架還是很重要的。所有人都會宣佈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是真正值得公民信賴和擁護的一方，如果我們拋開勉強可以依賴的基本特徵不談而完全憑著自己的直覺去行動，後果將不堪設想。”
“邁克先前也犯過類似的錯誤。”眾人之中唯一戴著墨鏡參加會議的羅根也沒有明確表態支援埃瑟林的想法，“要大幅度地改變目前的行動準則，我們需要拿出可靠的替代方案。”
“各位，我非常理解你們的擔憂，而且也清楚你們的自信建立在合眾國模式的成功經驗基礎上。但是，我和埃瑟林大元帥都發現你們似乎認為它是萬能的、在任何一個平行世界的任何一個歷史時期都管用……假如我們跟俄國人、APA公民還有NOD兄弟會信徒一樣偏執地相信與他們的世界不同的自由世界一定存在一種完美的形態，那麼自由世界就只是名字不叫NOD兄弟會的藍色調NOD兄弟會而已。”又換回了深藍色工裝的天西賢治不緊不慢地開口了，他僅憑三兩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並暗示埃瑟林的提案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雖說埃瑟林大元帥不喜歡過於依賴理性和繁文縟節的決策，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此次對於行動原則的修改……並不是心血來潮。相反，我和吉爾斯爵士已經設計了一套新的評估體系，用於更準確地表明一種社會狀態的自由程度或者說文明程度。”
“原來如此……辛苦你們了。”羅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略微按下墨鏡，瞟了一眼還在阻止埃瑟林的坐騎撒野的吉爾斯，“邁克，你看精通那麼多門類的科學技術又懂企業管理的天西社長和我們這些純粹的軍人就是不一樣……我們還在被自己的直覺和第一印象困擾時，他已經跳到了主觀感受之外、找到了一套更切實可行的辦法。”
“當然是這樣的。管理企業、管理國家、管理軍隊……怎麼可以不拿出一個明確的行動方案而完全憑著個人感覺來呢？計劃在實施後失去作用是一回事，完全不制定計劃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實麥克尼爾的團隊在此之前也制定了一套用於指導基本行動的準則，但天西賢治完全沒把它放在眼裡。在他看來，舊版本的行動指南存在許多漏洞，而且給了團隊成員過多的按個人理解解讀的空間（吉爾斯在12號平行世界曾經支援沃斯帝國就是最好的反面案例），這顯然不利於團隊集中力量服務於同一個目標。不過，不知為何，天西賢治很難從羅根的聲音中聽出幾分真誠的讚美。“好了，麥克尼爾，到了該進行表決的時候了。吉爾斯爵士？別管那匹馬了，這邊有更重要的事。”
在天西賢治的呼喚下，吉爾斯返回了圓桌旁，並不假思索地和天西賢治、埃瑟林一起投了贊成票。羅根和老格蘭傑卻沒有立即表態，就連正在看埃瑟林計劃書的阿杰姆貝也在等待著麥克尼爾的意見。想必麥克尼爾不會對埃瑟林近乎奪取團隊領導權（或部分領導權）的要求無動於衷，屆時雙方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每一個看上去很不錯的方案，最終都只有落實以後才能表現出最真實的一面。之前埃瑟林大元帥說，他認為自己的方案和計劃沒有問題，出問題的是我們這些後世的年輕人——要麼是我們能力不足或缺乏決心，要麼就是我們完全錯誤地理解了他對未來的構想。”然而，麥克尼爾竟也沒有回絕埃瑟林的要求或投反對票，“埃瑟林大元帥在過去的兩個平行世界都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用他的政治手段給我們贏得了海量的資源，我看我們是應該試一試的。”
“不，我想這裡至少有兩點——”意外地得知麥克尼爾不會反對的羅馬黑人連忙插話。
“但是，一個沒有約束力的規定就等於沒有存在過。”麥克尼爾話鋒一轉，突然間要求在公約中增加一項內容，“剛才天西倒是提醒了我，我們過去的規則還是有些草率了……不夠嚴謹。埃瑟林大元帥，您認為日後違反這些規定而且經過戰友的屢次勸說和提醒後仍然不願改變其做法的團隊成員應該受到什麼樣的處罰呢？”
“這要視事發時團隊最緊迫的需求而定。”埃瑟林和麥克尼爾說話時，他的雙眼一直緊盯著麥克尼爾的眼睛。有許多曾經和埃瑟林見面的人會因為莫名的心理壓力而無法承受對方的長時間直視，但麥克尼爾顯然不在其中。“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採取必要手段，儘快剝奪該成員對於局面的干預能力。鑑於團隊中出現叛徒的機率微乎其微，應該不必動用極端手段。”
“我也是這麼想的，大元帥。很高興我們在這方面有充分的共識。”得到了埃瑟林回應的麥克尼爾於是對餘下尚未表態的同伴說，自己原則上同意埃瑟林的構想。發現投反對票也無濟於事的其他人只得跟隨麥克尼爾的選擇投了贊成票。“另外，剛才天西所說的指數評估體系，是個很重要的標準，制定時應該更慎重些。我本人不太擅長這方面的工作，但我想羅根和馬爾科姆大叔應該能幫上忙。”
“麥克尼爾，只有曾經治理過國家或者管理過相應規模社會工作的人才有可能為完善這一體系做出貢獻。”天西賢治一聽麥克尼爾的發言就猜得到對方的想法，他當然要想方設法阻止麥克尼爾派更多人來搭建自由指數的評估體系。這倒不是因為他對麥克尼爾或麥克尼爾更信得過的團隊成員存在些成見，而是由於天西賢治不願讓能力有所欠缺者拖自己的後腿。“我為日本的戰爭動員嘔心瀝血——用你們那些不留情面的話來說，硬生生地讓必輸的局面多維持了幾年——吉爾斯爵士則是完成日本戰後重建工作的最大功臣。”
這回麥克尼爾卻沒有繼續和天西賢治糾纏，而是把問題拋給了吉爾斯。仍然不太適應用更【現代】的方式管理社會的埃瑟林看來沒有參與天西賢治的自由指數體系設計工作，那麼接下來就只需考慮吉爾斯的意見了。“吉爾斯爵士，您怎麼看？”他巧妙地避免給天西賢治留下反駁的理由，“你和天西對日本的問題有比較深的瞭解，但我們要推出的新行動準則又不能只用於評估和日本相似的國家。”
“關於這個——”
“麥克尼爾說得對啊，天西。”吉爾斯似乎沒有理睬天西賢治的暗示，他認真地對已經歪了嘴的社長說，以後完善評估體系也不能只靠他和天西賢治兩人的努力，“我們自己也存在許多思維誤區，不是嗎？這又不是什麼制定之後不許更改、只能照做的不可動搖的鐵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