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2：北落師門（18）
【新秩序本質上是從封建制改良而來的，正如封建制是從奴隸制改良而來的一樣。】——凱恩，1996年。
……
“卡爾塔閣下今天很失望地對我說，她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有機會讓她失望了。”從隱蔽的據點處返回地表的隆德·布隆有些同情地對侷促不安的吉爾斯說，蒔苗東護之介一行人的運氣簡直好得不可思議。“能確定他們的行蹤嗎？”
“當然能。提瓦茲和塔賓斯是非常龐大的組織，越龐大的組織就越可能出現訊息洩露。”愁眉苦臉的吉爾斯解釋說，在第二東京市、馬加丹和安克雷奇的三次襲擊均宣告失敗是有原因的，“蒔苗東護之介和庫荻莉亞·伯恩施坦可不一樣，他並不是法律意義上的阿布羅通緝犯……從進入第二東京市開始，他沿途高調地舉辦了幾次新聞釋出會，就是要用這樣的輿論來牽制我們的行動。”
和蒔苗東護之介的高調形成反差的則是鐵華團一行人在離開大洋洲聯邦、秘密進入阿布羅境內後的低調行動。有著提瓦茲和提瓦茲下屬管理航運業務的大型企業集團塔賓斯協助，他們成功地使用虛假身份在阿布羅境內活動，目的地則是阿布羅首都埃德蒙頓。雖然負責追擊鐵華團一行人的加拉爾霍恩軍官和士兵們事後往往能夠了解到目標的行蹤，但這對於需要掌握鐵華團實時動向的襲擊計劃而言並無太多用處。此外，吉爾斯精心策劃的幾次旨在趁著鐵華團同MS分離、戰鬥人員同蒔苗東護之介等非戰鬥人員分離的機會將庫荻莉亞等人一網打盡的收網行動也屢次因蹊蹺的意外事故而告吹，這幾乎導致卡爾塔失去了對吉爾斯的信任。
最後，堅決不想看到加拉爾霍恩在世人面前肆無忌憚地殺死阿布羅前總理的吉爾斯再次向卡爾塔主動請纓，稱自己若再次失敗就以死謝罪。如此決絕的態度影響了卡爾塔的判斷，加上一些圍繞著伊茲納里歐·法裡德的謠言正在地球艦隊內傳播，也不想給地球艦隊招來更多罵名的卡爾塔便同意了吉爾斯的請求。
“他們以為自己的路線是保密的，但我已經拿到了最新的路線。”吉爾斯指著遠方時不時地被積雪淹沒的鐵路線說，他已經在鐵華團一行人乘坐的列車上安插了效忠於加拉爾霍恩的臥底，這些人會先行動手以控制關鍵人物。如果臥底全部失手，稍後等到載著蒔苗東護之介一行人的列車透過時，他就炸斷鐵軌，並出動偽裝成解放戰線游擊隊的伏兵上前襲擊，“不瞞您說，在多特殖民衛星群的談判結束後，解放戰線激進派已經開始將伯恩施坦小姐稱呼為向我們加拉爾霍恩下跪的投降派了。這也省去了我們再找理由的時間。”
“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陰險？”隆德·布隆原則上不會反對吉爾斯的各種手段，他在乎的是和密謀有關的訊息是否會洩露以及洩露後是否會對伊修家族的名譽造成損害，“那些被你安排到專列上的臥底，有很大的機率跟著鐵華團的少年僱傭兵們一起送命。”
“是的，但我又有什麼辦法呢？那些人都是技藝精湛的流氓、無賴、罪犯、絕賣人……他們瘋了一般地想要找到一個給我們賣命的機會來換取清白的自由人身份，這是公平的交易。”吉爾斯拍著胸脯對仍然眉頭緊皺的隆德·布隆說，誰都沒必要可憐那些死不足惜的社會渣滓，“我們要做好隨時出動、收拾殘局的準備。鐵華團不大可能願意在事發後放棄抵抗。”
從阿拉斯加地區通向埃德蒙頓的鐵路線，運營權分別掌握在幾家不同的阿布羅企業手中。這些企業彼此之間存在競爭，和加拉爾霍恩的親疏也有所不同，各方的複雜關係給了鐵華團一行人渾水摸魚的餘地。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主要勢力範圍在木星圈的提瓦茲也不可能真正傾其所有地幫助鐵華團對抗加拉爾霍恩。儘管如此，吉爾斯的行動依舊多次被意外打斷：現在他相信，加拉爾霍恩內部存在一股動機相當危險的力量。
眼下該做的是等待。只要等到鐵華團一行人所乘的列車抵達這裡，吉爾斯就會按下按鈕、把附近的鐵軌全部炸飛上天，屆時鐵華團的少年僱傭兵們不死也得重傷，短期內勢必喪失和埋伏在附近的加拉爾霍恩伏兵決一死戰的能力。沒有必要顧慮蒔苗東護之介和庫荻莉亞的情況，那兩人所在的車廂經過特別設計，使得他們在各種意外事故中喪命的機率被降低到了最小限度……理論上如此。
緊張地部署著各項工作的吉爾斯離開隱蔽據點，再次來到了雪地上。他從高處俯視著下方的鐵路，得以一覽無餘這些連線著阿布羅北美領土西部地區的大動脈走向。真正的運輸路線遠比他的肉眼所能看到的更復雜，還有不少運輸路線位於地下，那幾座有些突兀地分佈在遠方的隧道就是軌道轉入地上部分的銜介面。他還沒有乘坐過地下的貨運列車，也許那和地鐵或者麥克尼爾等人在萬米深的火星地下見到的運輸載具沒什麼區別，它們所能給乘客提供的新鮮感也僅限於第一次罷了。
“吉爾斯爵士，沒有接到臥底發來的訊號。”躲在地下的通訊人員告知吉爾斯，列車已經透過了指定地點，但列車上的臥底毫無反應，“引爆即將開始，請您返回安全地帶。”
“又有一場好戲可以看了。”披著軍大衣的吉爾斯小心翼翼地向後退了幾步，鑽回了管道內部。最先想出利用遍佈各地的水管來為加拉爾霍恩打造秘密據點的工程師或許是天才，又或許是最不可救藥的蠢貨。“MS部隊做好戰鬥準備，爆破結束後立即出擊。這裡的戰鬥人員和我一起去機庫。”
“是。”緊盯著螢幕上列車動向的加拉爾霍恩士兵們突然吃驚地叫了起來，他們發現畫面出現了抖動，其特點和監控裝置被亞哈普波干擾時的症狀非常相似，“長官，情況有變。軌道北方的K16洞口突然出現了亞哈普波干擾源。”
吉爾斯捂著胸口，他開始回憶自己在準備過程中可能忽略掉的重要事項。這裡不能出現其他攪局因素，尤其是不能出現什麼偶然路過的當地平民或臨時要從這裡經過的其他列車。
“保持監視，不要輕舉妄動。”他沉住氣，告訴蹲在狹窄監控室裡的手下密切關注局勢變化，“我和布隆中尉會打理好一切的。”
“晚了，長官！”房間盡頭的監視人員驚叫起來，他結結巴巴地指著螢幕上畫面：從隧道中橫衝直撞地飛出了一架黑色塗裝的格雷茲型MS。多虧吉爾斯為此次行動準備了足夠多的帶火星半金屬保護裝置的監控裝置，不然房間裡的眾人就無緣目睹這激動人心的瞬間了。“它……它……”
“是衝著列車去的嗎？”吉爾斯急得額頭上青筋爆起，他想不通世上哪來的這麼多意外，“還猶豫什麼，快說！”
“好像是衝著我們來的！”
這完全不在吉爾斯的預料之中。不僅如此，監控畫面中緊接著又出現了兩架同樣造型的格雷茲型MS，它們都有著整齊劃一的黑色塗裝以及相比常規格雷茲型MS而言樣式奇怪的手臂和腿部，其手腳部件看起來不像是模擬人體而更像是老式的機械爪。這幾架猛然間破土而出的格雷茲型MS無視了從遠處向著這裡駛來的列車，徑直奔向吉爾斯等人的藏身之處，並向著附近區域瘋狂地開炮。
吉爾斯撇下了在爆炸聲和尖叫聲中同恐懼作伴的通訊兵和其他技術人員，他以最快的速度從緊急撤離管道趕往機庫，讓士兵們馬上開啟彈射通道。已經做好了準備的隆德·布隆見狀，連忙向吉爾斯詢問襲擊者的來源，但吉爾斯表示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那種塗裝很像是解放戰線的MS塗裝。”不遺餘力地要把襲擊事件和解放戰線聯絡在一起的吉爾斯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
“這麼說，他們無意中幫了我們一個忙，是嗎？”隆德沒多說什麼，他不想在這時懷疑吉爾斯的真實身份，“立即將他們擊退，加拉爾霍恩不能放任他們在這到處撒野。”
吉爾斯和隆德在附近埋伏了整整一箇中隊的MS，但真正負責參加戰鬥的MS數量有限，大部分MS的任務都是用天西式電磁炮向巴巴託斯高達和古辛高達開火、削弱這兩架高達的防禦力和戰鬥能力。如今情況有變，不想過早地把底牌（雖然他已經用過多次了）暴露出來的吉爾斯只得讓其餘MS駕駛員先待命，自己和隆德一同上前迎擊這些擺明了來襲擊他們的不速之客。拋開那些手段不談，他和老格蘭傑一樣是有著不俗天賦的優秀MS駕駛員，閒雜人等難以從他手中討到什麼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