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1：熒惑守心（6）
【與我們在和平時期的背叛行為相比，戰爭期間的背叛幼稚得就像孩子一樣。】——莉迪亞·溫特斯，1996年。
……
“各位，我們的機會來了。阿布羅的火星殖民地克律塞自治區即將爆發大規模武裝衝突，有許多響應了叛亂組織火星解放戰線號召的僱傭兵正在趕往戰場，這也將成為我們天西機械公司向加拉爾霍恩和世界證明自身實力的機會。”站在講臺上向下方的僱員們訓話的天西賢治保持著近乎亢奮的神情和語調，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以挑動集體狂熱為目標。只要熱情蔓延開來，失去理智的個體將很快被群體所裹挾。“當然，這也是你們火星分公司的榮幸和機遇……改變命運的機會已經到了！”
下方西裝革履的僱員們則淚流滿面地表示自己一定誓死追隨年輕的社長，看得臺上的麥克尼爾直搖頭。他本來只打算讓天西賢治從天西機械公司的火星分公司武裝人員中選拔些得力人手和他一同參加克律塞自治區的特別行動，誰也沒想到天西賢治為了此事會特地把分公司員工們召集起來訓話。不太適應這種傳統的麥克尼爾來到天西賢治身旁，小聲對他說，這樣大張旗鼓地動員並不利於他們的行動——誰也說不準天西賢治手下有多少同情火星解放戰線的可疑僱員。
又耐著性子聽天西賢治進行了半個小時的長篇演講後，終於忍無可忍的麥克尼爾只得和羅根先走一步。他們乘坐大氣層內飛船離開位於高原地帶的塔爾西斯自治區，前往東部的克律塞自治區，那裡是阿布羅的火星殖民地，也是已經號召和加拉爾霍恩公開對抗的火星解放戰線將要打響第一槍的重要目標。突如其來的種種變故迫使加拉爾霍恩火星支部持續往克律塞周邊地區增兵，而麥克尼爾正要趁此機會渾水摸魚。
——局勢的劇變和他並無關係。火星解放戰線似乎總能給加拉爾霍恩帶來持續不斷的驚喜，克律塞自治區情況急轉直下也和解放戰線昨天公佈的重磅訊息有關。在透過秘密渠道釋出的宣告中，解放戰線發言人表示，加拉爾霍恩火星支部正計劃暗殺火星自治運動的重要領袖庫荻莉亞·藍那·伯恩施坦（Kudelia Aina Bernstein），並公佈了相關證據。這些錄音、錄影和明顯是竊取來的內部檔案除了引發火星各地平民對加拉爾霍恩的強烈反感外，還導致克律塞自治區的秩序幾乎一夜之間崩塌，因為公佈的證據表明默許甚至稱得上委託加拉爾霍恩前去暗殺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其親生父親克律塞自治區總理諾曼·伯恩施坦（Norman Bernstein）。
“……火星人每天都能給我們製造這麼多大新聞。”麥克尼爾自己也是剛瞭解情況不久，他只得和羅根在飛船上抽空了解前因後果，“雖然被冠以各種美名，P.D.314年和315年作為克律塞自治區的代表參加自治運動集會的伯恩施坦小姐應該還不到10歲，充其量只能算其父推到臺前的木偶罷了，將來大概也會成長為僅僅利用自治運動這項事業和加拉爾霍恩討價還價的又一個精明政客……難道說是木偶終於失控了嗎？”
“恐怕是因為解放戰線吧。不管當事人願不願意承認，解放戰線是在P.D.315年之後逐漸發展壯大的，而且明確以當時的宣言為目標。”羅根對於上流社會家庭的內部鬥爭並不感興趣，除非麥克尼爾認為介入其中有利可圖，“當然，號召火星脫離地球之類的事，確實越界了……不過伯恩施坦小姐好像並沒有被阿布羅定義成通緝犯或國家公敵，康拉德少校卻在沒有得到經濟圈許可的情況下擅自開除了他人的合法公民身份，這樣明目張膽的違規舉動馬上就會給他招來法裡德少校的懲治的。”
“那麼，我們就沒有必要為一個死人而憂慮了。”麥克尼爾側臉順著窗子向下望去，不久前還一派祥和的平原如今烽煙四起、遍地都是醒目的黑色視障，“這是我們在火星擴張勢力的好機會。趁著各地陷入混亂，抓緊時間讓更多人聽命於我們。他們不會希望這裡出現權力真空的。”
麥克尼爾還不清楚火星支部的機密為何會洩露到解放戰線手中，他可以確定的是，醜聞被揭露後，火星支部在巨大的外部輿論壓力影響下只得取消了原定的暗殺或綁架計劃，轉而尋求阿布羅方面的合法手續。然而阿布羅此時正處在議會換屆選舉的關鍵時刻，各派政客彼此之間爭論不休，短時間內無法達成什麼一致意見。於是，焦頭爛額的康拉德少校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恰好】有本地的僱傭兵組織能夠幫助加拉爾霍恩完成任務。
遺憾的是介入此事的僱傭兵組織數量超出了康拉德少校的估計。羅根在飛船上聯絡了正在軌道太空站上值班的助理支部長新江上尉，後者稱過去幾年裡被火星支部扣上【自治運動危險分子】罪名後隨意攻擊的僱傭兵組織已經紛紛響應解放戰線的號召、前往克律塞自治區對抗加拉爾霍恩。這都是康拉德少校自己一手促成的亂局，但麥克尼爾還不想自己動手把礙事的支部長除掉，那應該是加拉爾霍恩各大派系鬥爭後才能決定的事。
利用解放戰線的活躍和抵抗來消滅加拉爾霍恩內部一些不知變通又腐化墮落透頂的敗類、逼迫加拉爾霍恩為適應新現狀而改變自身，這是麥克尼爾的原定計劃之一。讓火星秩序全面失控並不是計劃的一部分，因而麥克尼爾認為他有義務協助火星支部恢復克律塞自治區的秩序，首先要做的就是阻止和解放戰線合作的僱傭兵組織進入克律塞。這也是天西機械公司測試新型武器的絕佳機會，雖說天西賢治今天好像有些興奮過頭了。
“預計未來3個小時內將會有至少3支僱傭兵部隊從克律塞北部登陸。”盡職盡責地充當了戰地參謀的羅根為麥克尼爾選好了測試目標，他還聯絡了防守克律塞北部的加拉爾霍恩駐軍、要求那些人配合他們的行動。“所使用的主要陸戰裝甲載具是MW，不過數量眾多，初步估計規模可能有5箇中隊，甚至更多。”
“而我們這邊人手不足，火星駐軍也不大可能聽我們指揮。”麥克尼爾不得不不得不謹慎地思考對策，他在火星的擅自行動很快就會被其他人關注，“那麼先佈置防線——不，先去清除可能在戰鬥爆發後支援他們的目標。通知附近居民向克律塞自治區內我方控制區撤離，不撤離的將被一律視為解放戰線同夥。”
不過意外情況在麥克尼爾等人抵達現場之前就發生了：克律塞自治區北部的一座半金屬礦山爆發了武裝衝突，成功搶奪槍械的工人同礦山保安之間進行了血戰併成功奪取了大半礦山的控制權，而後將礦區內的大型載具集結起來，從加拉爾霍恩北部防線的後方襲擊了措手不及的加拉爾霍恩士兵們。附近區域的指揮官只得向周圍一切可能派上用場的友軍部隊求援，而近在咫尺的阿布羅警隊並不能在自治區內部局勢近乎失控時前去支援戰鬥力還勝過他們一籌的加拉爾霍恩。
“一切都亂套了。”麥克尼爾有些頭疼地捏著鼻樑，“我原本以為火星支部的人再怎麼疏於防範也該……羅根，我們先去北線阻擊那些MW，不能讓它們接近防線。和負責封鎖帶防禦工作的指揮官聊聊，讓他們配合我們的工作、把火力覆蓋範圍調整到敵軍的必經之路上。”
“明白。天西組織的部隊也快到了，他們都曾經在僱傭兵企業或安保公司工作過。”羅根滴水不漏地執行著麥克尼爾的每個命令，他和麥克尼爾都很明確地瞭解他們在這場衝突中需要得到的戰利品。“……他們還運來了格雷茲。你要親自參戰嗎？”
“沒錯。”麥克尼爾說著，活動了一下手腕，“另外，我需要知道北線敵軍僱傭兵組織的資料，越快越好。”
麥克尼爾等人的抵達沒有給北線的加拉爾霍恩守軍增添多少士氣，這裡計程車兵們原本以為麥克尼爾會帶來援軍，並在發現麥克尼爾幾乎空手到來後十分失望。麥克尼爾也不想和這些不太稱職計程車兵們多糾纏，他耐心地等到天西賢治派來的僱傭兵們就位，而後和羅根登上格雷茲型MS，宣佈他們將在這裡進行天西機械公司新產品的第一輪實戰測試。
除了麥克尼爾和羅根駕駛的格雷茲型MS外，這支臨時中隊內的其他MS都是曼·羅迪型MS。全部MS都裝備了天西機械公司生產的測試用速射電磁炮而不是做成步槍樣式的速射火炮，雖然它們的近戰兵器還保持著原樣（除了麥克尼爾的，他強烈要求天西機械公司給他提供一把鏈鋸）。那些先前參加過測試工作的MS駕駛員對實戰測試並沒有多少信心，他們已經在先前的測試中看到了這種速射電磁炮的不足之處。
北線的敵軍還在持續逼近，附近的加拉爾霍恩守軍隨即呼應麥克尼爾的要求、對北線設定的封鎖帶進行了火力覆蓋併成功地摧毀了一些MW，但大部分MW成功地透過了封鎖並繼續南下。這些經過了特殊改裝的三輪車狀載具能夠很好地適應水面環境，而克律塞自治區附近的加拉爾霍恩守軍卻沒有能在水面上迎擊它們的裝備，除非直接出動MS。不打算繼續袖手旁觀的麥克尼爾隨即下令開始戰鬥，他希望在敵軍登陸之前儘可能削減敵人的數量。
事實證明天西機械公司榮譽出品的速射電磁炮射程比傳統速射火炮要遠得多，那些剛衝出加拉爾霍恩封鎖帶的水上MW幾乎立即迎來了彈頭組成的金屬暴風雨。又有數架MW受到嚴重破壞並墜入水中，而其餘MW還要等到岸上的麥克尼爾等人進入射程之後才能進行有效還擊。那些數次中彈而仍然拖著彈頭強行前進的MW無疑極大程度地諷刺了部分信心十足的MS駕駛員，誰也不想看到被自己射成了刺蝟的敵人繼續活蹦亂跳。
“精確度比預期有所下降，可能是駕駛員技術而非裝備的影響。觀測到的致命一擊位於動力爐附近，打擊常規裝甲的效果仍然欠佳。”眼觀六路的羅根及時地將情況告知了後方的天西賢治，雖然對方不用他提醒也能事後匯總資料，“總的來說，就只有射程不算令人失望了，不過這點優勢在太空戰鬥中可能並不明顯。”
“偵測到敵軍向灘頭髮射了大量導彈，準備攔截。”麥克尼爾有種衝到敵軍前進部隊之中大打出手的衝動，不過他還是忍住了。這次行動是為了測試新型武器，而不僅僅是為了把這裡的敵對目標都消滅。“各機注意節約用彈，我們在附近沒有方便的補給中心。”
“他們分散開了。”羅根發現原本並不屬於同一組織的僱傭兵部隊在穿過第一封鎖帶後就開始分頭行動，這也許可以避免它們在路過第二封鎖帶時被加拉爾霍恩的密集火力重創，“建議優先對付試圖從右側登陸的【鉻星】（Claris），他們的部隊規模較少，而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