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尼爾點了點頭,接過羅根遞來的電鋸,提著它一步一步走向妮娜。方才面對著蒂莫西等人的謾罵和譏諷始終無動於衷的妮娜終於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她眼睜睜地看著麥克尼爾步步緊逼,轉動著的電鋸很快就會把她從裡到外切個透亮。從未預料到自己會得到這種下場的俘虜在麥克尼爾距離她還有兩步遠時開始大聲喊叫,向麥克尼爾求饒,希望麥克尼爾能夠高抬貴手。
“原來你們也會怕死,我真的很驚訝。沒想過自己會死、沒想過自己要怎麼死的人,輕而易舉地就可以奪走成千上萬人的性命,實在是不公平。”麥克尼爾把電鋸架到了她的頭頂,眯起了眼睛,“以前我遇到過一個死了母親又被父親拋棄的孩子,他跟我說過,只有做好準備去被別人射殺的人才有資格開槍。顯而易見的是,你們沒有。”
“……求求你……我們只是在執行任務……”
“哦,我懂,軍人都是這樣的。我們沒有犯罪,我們只是在執行命令,差不多的藉口吧。”麥克尼爾自言自語了兩句,手中的電鋸繞過一個弧線,高速運動的鋒利金屬沒有遇到任何阻力就切入了腿部肌肉,隨之而來的還有充斥著整個審訊室的慘叫聲,“那麼,工具在被銷燬的時候,是不應該有任何反對意見的,懂嗎?”
蒂莫西邁著姿勢奇怪的模特步來到麥克尼爾身旁,把兩條被切斷的大腿裝進了旁邊的編織袋裡。一旁的羅根似乎要說些什麼,但他忍住了,直到蒂莫西前往隔壁處理垃圾時,不久前創造了以一敵三擊敗三架高達這一奇蹟的原GDI海軍陸戰隊司令才靠近麥克尼爾,快速說道:
“她的體檢報告你應該看過了。全身有大量奈米機器人和……我只能命名為人造細胞的東西。算上蒂莫西,你們三個,是不是應該……”
“不,我覺得問題沒那麼複雜。”麥克尼爾戴上了耳機,以遮蔽掉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這三個人看似是憑空冒出來的,但社會上一定還有人接觸過他們,必須趕在別人之前找到那些人。我和她的問題倒是好解釋,蒂莫西曾經給我輸了大量的血,而且這也能解釋他上次在大不里士受重傷之後為什麼能那麼快地恢復正常。那我想這個瘋女人應該也差不多。”說著,他擦了擦噴濺在臉上和運動服上的大量血跡,不過他並沒能把它們擦掉,血跡反而越擦越多,“所以,剩下的問題就是蒂姆了。”
羅根悄悄地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看到了他這一動作的麥克尼爾馬上搖了搖頭。
“線索,羅根。線索。下一個平行世界的特徵是根據上一個平行世界推斷的,李林不太可能讓我們之中有人完全無法提供有用的線索或是提供乾脆不相關的線索。”說著,麥克尼爾再次把視線投向了掛在半空中半死不活的妮娜。託了蒂莫西搞來的人造血液代用品和造血劑的福,短時間內她還不必擔心失血過多,剛才蒂莫西已經很貼心地用小型等離子劍把傷口燒焦了。“說真的,當時你沒必要發那麼大的火。這是我和他們之間的恩怨。”
“我沒有生氣,邁克,我只是覺得表現成那樣會讓我在你眼裡的形象有所改善。”羅根突然板起了臉,一副要把麥克尼爾拒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是【它】和你說的?”
“當然,我們可愛的哈羅一直很多嘴。”麥克尼爾忍俊不禁,他就是想要看到羅根強裝淡定的表情,“……也許你是對的,羅根。我比我自己想象得要虛偽,把她的腿卸了之後我考慮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萬一她打定主意死也不招供該怎麼辦……畢竟是一萬多人哪,羅根。”
伴隨著蒂莫西從隔壁返回,審訊室內略顯焦灼的氣氛有所緩解。唱著歌的蒂莫西活蹦亂跳地返回兩位戰友身旁,小聲對他們說,既然之前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接下來最重要的工作應該是找出那些至關重要的情報。
好訊息是妮娜不僅怕死而且更沒有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保護秘密的決心,不然她早就咬舌自盡了。壞訊息是,蒂莫西似乎也沒有辦法讓妮娜開口,麥克尼爾和羅根同樣一籌莫展。妮娜死不認罪也就罷了,一旦胡亂提供了些情報(尤其是麥克尼爾等人無從驗證的情報),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要是島田真司還在就好了,麥克尼爾想著。那個男人絕對有辦法無視俘虜的意志直接拿出情報來,尤其是在這個技術手段已經得到了極大程度發展的24世紀。
“你剛才說出來了。”蒂莫西突然出現在麥克尼爾眼前,把陷入沉思中的麥克尼爾嚇了一跳,“【要是島田真司還活著就好了。】”
“是啊,要是他還活著就好了。”麥克尼爾和羅根不約而同地對視了兩秒,“我是說,這簡直是個悖論。大家都想讓她死,她也很清楚自己說出情報之後馬上就會死、拖延時間還能勉強活著。上級這麼幹脆利落地把她交給我們,也是算準了我們的復仇衝動會壓倒一切……即便我們保持冷靜,她也不太可能說什麼。”
“之前你的說法是正確的,邁克。重點還是從社會層面上調查他們三個過去的行為,而且我們已經鎖定了拉古納·哈維這個最重要的嫌疑人。”雙手交叉抱在一起的羅根還沒有參與到這其樂融融的娛樂活動中,他對特里尼迪兄妹三人的憤怒也許已經在交戰過程中發洩完了,“就把她擺在這裡展覽吧,也許等到我們結束了這一切之後,還可以給她一個更公正的審判……總得有人代表天人組織受法律的懲處。好了,等她醒過來之後我再去把她欠我的那份利息要回來。現在,咱們可以先到外面喝幾杯。”
達成了共識的麥克尼爾和羅根準備離開,他們會把這裡繼續交給等待著發洩的戰友們。主持節目的蒂莫西還站在原地,他也在思考獲取情報的正確策略。雖說麥克尼爾關於【特里尼迪三人組和天人組織在克魯吉斯之戰結束後一段時間內有過密切聯絡】的猜想缺乏足夠的依據,沒有誰比三名座天使高達駕駛員更適合成為突破口了。不過,沒有人會怪罪羅根當時忘記多留兩個活口。
“我想到了!”就在麥克尼爾和羅根快要離開時,蒂莫西高聲叫了起來,“喂,他們和外界缺乏接觸,彼此之間的感情深厚程度也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們向她承諾,如果她願意把她掌握的一切情報告訴我們則我們可以讓她和她的兩個哥哥團聚,這個條件怎麼樣?”
“是下地獄的那種團聚吧?”麥克尼爾啞然失笑,他只當蒂莫西在講笑話,“好吧,好吧,我相信你的本事。等她醒了之後,不妨這麼和她說。啊,真見鬼,聽起來就像是承諾請破產邊緣的傢伙去吃感恩節晚餐一樣。”
羅根沒有對蒂莫西冷嘲熱諷,他打算允許蒂莫西多花點時間把血跡斑斑的審訊室清理得稍微乾淨些再讓其他人進入。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審訊室,只留下蒂莫西一個人打掃一片狼藉的地面。
金髮青年懊惱地撓了撓茂密的頭髮,對著旁邊的自動清掃機器人說了幾句話,又返回了奄奄一息的妮娜身旁。
“他們不相信我,是的。太令人沮喪了。即便有那麼多次他們把希望寄託在我能帶來的奇蹟上,他們還是不太相信我。”蒂莫西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朝著眼前昏迷不醒的紅髮女孩抱怨,“……其實就算你死了也無所謂,你全身上下的奈米機器人會把你們身上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告訴我,還有你那個小哈羅,只有我能玩明白。哎?像你這種半成品……不,連半成品都算不上的殘次品,應該無法理解我這種成品中的精品的想法,所以才會稀裡糊塗地給別人當了工具。我呢,跟你不一樣,跟某些自作聰明地不想當工具的人也不一樣。”
一個星期之後,錯過了這次消遣的格拉漢姆在前去找埃夫曼教授接收他的新型旗幟式MS的途中接到了麥克尼爾發來的一份打上了絕密標記的檔案,其中列舉了人革聯的王氏家族以及身為AEU公民但在UNION也有巨大影響力的拉古納·哈維暗中勾結天人組織的種種犯罪活動。麥克尼爾還貼心地註明,為了避免誤傷,可以先把這份情報交給那位從天人組織叛逃的大人物審閱。
……雖然情報中沒有提及天人組織據點的分佈及組織主體的動向,認為日後遲早能打聽出這些情報的格拉漢姆並未起疑。他不會知道,麥克尼爾手中掌握著一份看似相同、唯獨少了兩個關鍵點的情報檔案。這份檔案完整地記錄了特里尼迪兄妹三人和天人組織以及天人組織的支援組織【天使】(Fereshte)會面時的全過程。此刻,從蒂莫西的審訊記錄中得知天使組織的高達駕駛員處在重傷狀態的麥克尼爾正駕駛著座天使高達四號機和駕駛座天使高達三號機的蒂莫西一同以測試高達的名義趕赴外太空,他們決心在亞歷杭德羅·科納有所行動之前將天人組織的支援部隊以及上一代高達一網打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