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麻煩了。”返回酒店裡研究生意和其他任務的伯頓陷入了思考之中,他倒不是多麼在乎其他外國企業在東孟加拉危機中的立場,但當這些企業的行動可能同特定國家尤其是【軸心國】的立場相關時,他就必須要打起精神來應對,“之前竟然沒有注意到他們,看來我大意了。”
泰倫礦業公司確實在巴基斯坦軍隊同盟國企業的合作中佔據重要地位,而其他企業的地位也不容忽視。從目前的結果上來看,和巴基斯坦軍隊合作研究那種【興奮劑】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透過同伴們冒著生命危險為他提供的些許線索,伯頓很快地鎖定了又一個目標,那就是位於美利堅合眾國的【克哈聯合體】。
也許世上的壟斷企業和國際企業都有著一些相似的特性。正如【泰倫礦業公司】以礦業為基礎而將影響力拓展到其他行業並在巴基斯坦成為尾大不掉的強力外國企業一樣,以船舶製造業起家的【克哈聯合體】也有著類似的歷史。不想做電視的汽車企業不是個好的金融投資單位,這一點伯頓還是清楚的。
但【克哈聯合體】的生意卻不在南亞。準確地說,這家企業專注於在美洲發展,尤其是在受德國影響嚴重的拉丁美洲和德國企業爭奪市場和影響力。若不是帕克和卡薩德提供的情報中指出這家企業可能是那些研究設施真正的資助者,伯頓甚至不會額外花心思去關注一家在南亞沒什麼主要業務的合眾國企業。
下一步或許是和他的CIA同行交換情報、確認克哈聯合體涉足南亞亂局的真實原因。阻止德國人的勢力在南亞繼續擴張、捍衛合眾國的南亞堡壘,這是他們起初的任務,但這個任務在合眾國保持中立之後就名存實亡了。伯頓雖沒有誓死完成這任務的鬥志,藉著任務的名頭狐假虎威地套取情報和詐騙的膽量他還是有的。
不,他沒必要打草驚蛇。在如此緊要關頭涉足南亞的美國企業,多少有著合眾國的授意。
吃早餐的時候,伯頓專門花了些時間瞭解最近的新聞。東孟加拉的局勢沒有什麼改變,德印聯軍仍然頻繁地在已經落入孟加拉游擊隊之手的邊境地區實施炮擊以掩蓋他們援助孟加拉游擊隊的行為,而巴基斯坦方面只能徒勞地繼續從西巴基斯坦調兵增援東孟加拉。在孟加拉游擊隊的大舉進攻以失敗告終後,興奮的巴基斯坦指揮官們立即宣佈他們已經粉碎了敵人的攻勢,戰略反攻變得不再遙遠。
“都是些只會挑著有利於自己的內容報道的外行……”伯頓撇下報紙,又關掉了電視,“嗯,這裡不能亂。得穩住他們。”
外國商人也好,本地商人也罷,他們的一舉一動對東孟加拉地區而言至關重要。一旦這些人大舉外逃,沒人會相信東孟加拉還有救,就連合眾國或許也會喪失信心,屆時縱使德印聯軍做出些更出格的舉動,對盟友無比失望的合眾國斷然不會冒著開啟一場核戰爭的風險介入南亞。
等一等,就算合眾國和英國不介入,爆發核戰爭的風險也並不會因此而完全消失。
伯頓返回自己的房間,小心翼翼地向著外面的街道看了幾眼。他昨天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今天早上報紙上報道的某些市內新聞更加劇了他的不安。城市裡明明沒有爆發新一輪武裝衝突,但意外仍然發生在每個角落,有數人因此而喪命。不巧的是,伯頓了解那些人的身份,他因此而多了一分憂慮。
還是先把水攪渾比較重要。決定照常出門的伯頓在隨從和保鏢們的簇擁下離開酒店,前往今天的目的地。他和阿克圖爾斯·蒙斯克已經無形中承擔起了東孟加拉的許多責任,一舉一動在別人的眼中都有著別樣的象徵。
“老闆,您今天看上去有些不高興。”為伯頓駕車的司機有些擔憂地看著他,“我們是不是……”
“不必。”伯頓揮了揮手,他雖然不如信任帕克那般信任這些人,經他精挑細選而得以和他近距離接觸的每個人都有著可控的風險,“做生意要緊,停下來就要承受更多損失。”
他還在猶豫,這猶豫持續到了車子進入本應車水馬龍的鬧市區時也沒有消失。一前一後的掩護車輛按照原先的節奏行駛著,不瞭解內情的外人無從找出伯頓所在的位置。
在下一個路口,三輛車子分頭轉向不同道路,而它們有著相同的目的地。伯頓所在的車子幾乎沒有怎麼調整方向,它以相同的節奏繞過成了廢墟而且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被重建的建築群廢墟,趕往達官貴人們的住所。
“應該是我想多了。”伯頓自言自語著,旋即提高了音量,“你們做的很不錯,最近還要提高警惕……我們要在這裡堅持下去,只要我們成為最後的贏家,你們會和我一樣再也不必擔心餘生的生計。當你們獲得了那種自由之後,你們真正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
話音未落,下一個路口的廢墟道路里鑽出來一輛破爛不堪的卡車,徑直向著伯頓的轎車撞來。訓練有素又有著驚人直覺的伯頓於電光火石之間判斷出車子無望躲開撞擊,當即推開身旁的保鏢、徑直從側門跳車逃生。他很沒形象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勉強鑽到了垃圾堆後方,剛從身上翻出手槍,只聽得附近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驚魂未定的伯頓向著他心愛的轎車所在方向看去,映入眼中的是熊熊燃燒的卡車和已經被炸翻在地的轎車,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在金錢的魔力下誓死效忠他的僱員們。
伯頓咬緊了後槽牙,握住了手槍環顧四周。見鬼,他剛才那一瞬間竟然在懷疑這群人的忠誠……實在是沒必要,像麥克尼爾那樣的人或許也多得很。幸好附近沒有其他趕來殺人滅口的武裝人員,或者說那些人還不敢在巴基斯坦軍隊和遊騎兵的嚴密監視下在達卡市內大打出手。躲藏了一陣子後,他一瘸一拐地向著外面探索,沒忘記擦掉衣服上的灰塵並給自己點上一根雪茄。
遠在千里之外的麥克尼爾不會了解伯頓的處境,不然他很可能在得知伯頓遭遇意外後的第一時間趕來救援。平時麥克尼爾有許多瞧不起伯頓的理由,那些理由在真正生死攸關的危機面前都不再重要,遺憾的是此時此刻的麥克尼爾恰恰在同身旁的斯塔弗羅斯講著和伯頓有關的笑話。
“當時啊,那傢伙非得讓博尚把他丟到夜店附近。”和斯塔弗羅斯一同走向機場的麥克尼爾隔著很遠就看到了忙碌著的博尚,於是他決定快些把這個冷笑話講完,“結果博尚正是因為這多餘的行程而暴露了行蹤,然後就被敵人盯上了。唉,當時博尚傷得很重,差一點就死了。幸虧那個22世紀的醫療技術足夠先進,不然他就算能活下來也沒有辦法參與後面的工作了。”
“我不是很明白。他過去既然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你們不應該對他委以重任。”斯塔弗羅斯聽了,連連搖頭,“如果他的失誤和失敗是能力不足導致的,把他調到更合適的工作上就行了。然而,聽你這樣講,他的脾氣還有生活作風才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他有些決定性的優勢,如果少了他,我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都無法在他所擅長的工作領域填補他留下的空缺。”麥克尼爾悠閒地在剛下過雨的鄉間小路上散步,熟悉的鄉土氣息激起了他對過去的回憶,“你管他叫理財專家也好,叫自成一派的經濟學家也罷,他是個可以點石成金的大人物……就是生前運氣不大好。”
“我總覺得經濟只是NOD兄弟會和他們的那些共濟會傀儡發明出來的虛構概念而已,人應該靠著對主和救主基督的信仰而不是金錢和物質活著。”斯塔弗羅斯無奈地笑了笑,他把公民的信仰看得高於一切,這或許是他治下的希臘在各方面的發展水平都有些堪憂的主要原因之一,“但他確實有用,至少我們沒法在一個離了金錢就無法行動的環境裡否認他的用途。”
穿著夾克衫的迪迪埃·博尚向兩位戰友打了招呼,快步跑向他們。在他身後,東倒西歪的準飛行員們彼此攙扶著離開飛機,一旁等待多時的整備人員忙不迭地趕上去檢查飛機的狀況。
博尚駕駛著戰鬥機耍弄巴基斯坦飛行員時已經覺得對方的表現夠難看了,那時他早該對自己如今的發現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那就是孟加拉人的新晉飛行員們的表現更糟糕。頭髮有些雜亂、上唇和下巴上的胡茬也有些凸出的法蘭西紳士沮喪地對自己的戰友們說,那些人的表現堪稱慘劇,沒發生空難已經是最大的奇蹟了。
“萬一他們學得太快,那才是災難呢。”麥克尼爾在博尚的帶領下巡視還在不斷加固整修中的機場,他最近也在自學駕駛泰倫礦業公司研發的工程用人形機甲,“你想,如果米切爾或是其他人死於你的這些好學生們之手……那聽起來一點都不好笑。”
“博尚,麥克尼爾和我說你有一個壓制東孟加拉的計劃。”斯塔弗羅斯打斷了麥克尼爾的閒聊,儘管他也看得出來麥克尼爾只是藉此緩解揮之不去的緊張情緒,“就憑這些人,我看希望不大。”
“他們在計劃中的作用很獨特,是德軍和印軍的飛行員不能替代的。不妨這樣講,也只有他們既能達成目的又不至於在外界看來過於刻意。”博尚的語氣變得調皮了許多,緊挨著他的麥克尼爾在他臉上看到了久違的歡快,“比如說,誘使巴基斯坦人越境攻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