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算去,也只有兼職從事各種邊境地帶非法交易的斯塔弗羅斯能助他一臂之力了。這是麥克尼爾放任斯塔弗羅斯在西孟加拉帶領那些穿著白袍的奇怪信徒從孟加拉人當中吸收信眾的主要原因之一,他盼著斯塔弗羅斯搭建起的平行情報網路能儘快發揮作用。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眼下是該斯塔弗羅斯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當前,我們要儘快和伯頓取得聯絡。如果他在巴基斯坦已經取得了足以支援團隊自由運作的的資源,我們的行動也會更順利一些。”比起這個,麥克尼爾更擔心的是伯頓的行動無意中對他們造成阻礙,這些小誤會可能在日後形成重大隱患,“最近一段時間我猜測巴基斯坦軍隊當中的一些漏洞說不定就是他製造的,但我還拿不到足夠的證據。一定要確認這一點……以後我們可以利用這些漏洞做些保險措施。”
尼克斯·斯塔弗羅斯最近和島田真司成了鄰居,後者忙於分析第一代裝甲獵兵強化作戰服的原理。剛接手工作不久的島田真司仍無頭緒,但他在印度生活時至少不用因日本輸給了德國的屈辱歷史而感到遺憾了。麥克尼爾的新要求傳到斯塔弗羅斯的耳朵裡時,頭髮又掉了不少的希臘人不慌不忙地對島田真司解釋說,他已經大概鎖定了彼得·伯頓一行人在巴基斯坦的活躍地點。
正如麥克尼爾所言,巴基斯坦軍隊在東孟加拉暴露出的一系列弱點和彼得·伯頓的暗箱操作脫不了關係。同樣對這一結論深信不疑的斯塔弗羅斯早在上個月便著手調查東孟加拉地區的可疑情報,並發現有些本該落入巴基斯坦軍隊之手的產業莫名其妙地被外資收購。順著這些線索,他找到了幾個看上去各不相同但卻有著驚人共性的身份——那一定是伯頓的偽裝。
“如果這些情報屬實,伯頓目前正在巴基斯坦收購瀝青礦,同時他還在買通巴基斯坦的軍官為邊境地帶的灰色交易開綠燈。”斯塔弗羅斯坐在沙發上抽著煙,他為自己所服務的【宗教】不壓制信徒的任何需求而竊喜。在白袍大齋會當中,只要不危害教友,所有的需求都是合理的、都是值得讚頌的,或許彼得·伯頓更適合這樣的宗教。“和他合作的是疑似有英國官方機構背景的另一個商人……在巴基斯坦倒也有些產業。”
“你的情報蒐集能力讓我驚訝,但更讓我驚訝的是這一切是透過你那什麼穿白衣服的宗教完成的。在我看來,宗教的威力有時候能勝過心靈控制。”島田真司手忙腳亂地把身上的強化作戰服卸下,他雖是渾身上下有著一身健碩肌肉的壯士,卻仍然無法穿著這件強化作戰服自由行動,這使得他不由得懷疑當年德國人究竟找了些什麼出類拔萃的當代斯巴達人充當裝甲獵兵,“一些研究案例證實被心靈控制的當事人有時候能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的意志受到他人支配,而宗教的信徒卻永遠自認為他們所做的一切純屬自願。”
“相信我,【白袍大齋會】是一個很溫和的組織。”斯塔弗羅斯放下手中的報告,看了一眼差點跌倒在地的島田真司,“他們有很多訴求,而且也有不小的野心,但那是以後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把現在的白袍大齋會看作由一群幸福的享樂主義者組成的俱樂部。”
“表象說明不了什麼。有機會的話,把你們那位【上師】講道的錄影給我看看。”島田真司滿不在乎地隨口提了一句,他本人不信仰任何宗教,因而他只覺得白袍大齋會和NOD兄弟會一樣是假借宗教之名招搖撞騙、無惡不作的犯罪組織,“……你剛才說,伯頓在收購瀝青礦?奇怪,他不像是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人。”
禿頂的希臘人疑惑地看了島田真司一眼,沒有說話。
邁克爾·麥克尼爾先前也嘗試過尋找其他同伴的下落,他的計劃因他的大部分行動都在德軍關注之下而擱淺。不像麥克尼爾那樣需要時刻應付德軍監視的斯塔弗羅斯相對而言更自由一些,然而尋找伯頓等人的蹤跡仍然是一項勞神費力的工作。迄今為止,斯塔弗羅斯無法確定其餘人員的下落,但他必須及時採取行動了。
從加爾各答市區這棟不起眼的房屋出發,一條條命令沿著由身穿白衣的各色信徒組成的網路從西孟加拉傳遞到東孟加拉。多虧了那些湧入印度的孟加拉人難民,斯塔弗羅斯渾水摸魚的成功機率提高了許多。
情報在傳遞到東孟加拉的過程中會遇到許多阻礙,有時候真正影響安全的不是巴基斯坦人而是理論上仍是印度人盟友的德國人。這是斯塔弗羅斯來到西孟加拉後把難民群體當做最大的一筆財富的原因,他看準了這些不討人喜歡的難民會成為滋生陰影的溫床。昔日的敵人用來對付他的方式,他也要學到手才行。
生活在印度的白衣人們固然能夠自由自在地行動並向著周邊居民傳教,他們在巴基斯坦的那些教友大概就沒有這麼好運了。試圖用嚴格的教法管理一切的巴基斯坦沒有容忍此等異端邪說存活下去的興趣,因而白袍大齋會的信徒只得在東孟加拉保持低調。當然,他們完全有能力同時扮演好兩種身份:白色的衣服同樣在巴基斯坦有著特殊意義,而西巴基斯坦方面總不能因噎廢食地禁止平民穿白色服裝。
訊息一傳到東孟加拉,白袍大齋會的信徒們便混入了先知穆罕默德的追隨者們之中。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巴基斯坦軍隊設立的封鎖線,向著東孟加拉的核心地帶挺進。這些人的旅程並不十分順利,那些孟加拉人開始到處破壞公路和鐵路、削弱達卡和吉大港的巴基斯坦軍隊對東孟加拉各地的控制力。於是,決心不辱使命的信眾們只得跋山涉水、用自己的雙腳丈量東孟加拉的土地。
但他們終究沒有把旅程全部走完的必要。彼得·伯頓利用人們的貪婪構築的網路恰到好處地發揮了作用,並使得他和他的盟友們以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取得了聯絡。3月16日這天上午,視察工地後打算返回住處的伯頓接到了卡薩德的通知,後者邀請他到附近的寺廟中一敘。猜想剛到巴基斯坦不久的卡薩德可能同約書亞·米切爾產生了些矛盾的伯頓當即臨時更改了行程,他有義務維持住隊伍內部的團結。
“我實在是不相信他們會私下做這種生意。”到寺廟內和卡薩德碰頭的伯頓從卡薩德口中得知原來是有人藉助這些寺廟做中轉站要給他送些禮物,不由得大失所望,同時他也再次降低了對那些看似虔誠的教士們的評價,“但一想地下賭場和地下酒館遍地都是,倒也正常。”
“你還是先看看禮物吧。”包著頭巾的卡薩德和伯頓一同在圍牆內散步,他的臉上覆蓋著一層奇怪的笑容,“有那麼多人想要討好你、盼著你的生意可以讓他們找到人生的轉機。”
“那也要看送禮的人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沒有能力的人,僥倖跳上更高的位置反而是災難。”伯頓說著,開啟了來自印度的包裹。裡面沒有他想象中的貴重物品或是什麼能拿去要挾他人的證據,只有一幅十分抽象的簡筆畫。感到有些奇怪的伯頓又接連開啟了其他幾個包裹,結果見到了類似的禮物。“……麥克尼爾也學會開玩笑了,實在令人感慨。”
“他們選擇了一種低效的方式和我們取得聯絡。”卡薩德把雙手交叉著放進長袍的衣袖裡,“希望他們在這之後能提高些效率。你看,這些甚至不能把人逗笑的東西沒有為我們提供任何必要的情報。”
伯頓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這些東西是什麼人送來的?”他轉向卡薩德,“這裡的講經人應該清楚。”
“是隔壁印度一個奇怪的新宗教的信徒們……他們最近在西孟加拉十分活躍。”卡薩德不假思索地答道,“本來呢,這些人該在巴基斯坦被斬盡殺絕的,可惜某些自作聰明的將軍反而使得某些教士產生了逆反心理。”
“給你三天時間把他們在西孟加拉的組織情況調查清楚,為以後聯絡做準備。理由呢,就說是商業合作。”伯頓點了點頭,他大概已經猜到其餘同伴的下落了,“還好我們之前沒有發生衝突,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