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放心,我沒有奪取他人功勞的興趣。如果我有那個心思,你生前就能看到我就任參謀總長了。”麥克尼爾瞪了帕克一眼,不過帕克是沒法在這麼昏暗的環境裡看清他的眼神的,“……喂,我沒別的意思,可你總不能看到個和NOD相似的東西就說它是NOD兄弟會。今日的合眾國和18世紀的合眾國也相去甚遠,也許我們會被古人看作是新時代的暴君和劊子手。”
“……不,我也沒那個意思。”帕克趴在一塊石頭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舉起望遠鏡觀察被另一側的些許微弱光線照亮的林地裡的動靜。沒被人造光源填滿的世界還真是昏暗,和伸手不見五指的區別不大,難怪得了夜盲症計程車兵往往會在夜間戰鬥裡慘敗,“但是這種容易引起爭議的決定,該由大家慎重考慮才行。”
至於麥克尼爾有沒有聽進去帕克這位老前輩的勸告,現在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結束了偵察工作後,麥克尼爾果斷地讓伯頓和帕克帶領一部分士兵直接穿過林地,他自己指揮剩下計程車兵按照原路線前進。伯頓在制定計劃時和麥克尼爾多次討論過相關細節,以至於麥克尼爾幾乎能夠猜測出所謂的新方案了。把敵人引到陷阱裡,需要的無非是一個讓急於撤退到補給點的敵方游擊隊無法拒絕的誘餌。
他確實製造了一個類似的誘餌,而且非常真實:一些缺乏足夠看管的物資,其中有不少是敵軍游擊隊急需的醫療用品和生活物資。這些東西並不是共和軍的上級指揮機關為他們提供的,而是負責整合運動各礦場的後勤人員倉促地逃跑時丟下的,於是它們全都成了共和軍的囊中之物。把這些物資明晃晃地放在野地裡,再組織一次匆忙的搶救行動,敵人就算起先有所懷疑,這時大抵也被騙過去了。
“這樣算下來,唯一的不可避免損失是看守物資計程車兵。”伯頓聽帕克這麼一說,發覺他們說不定還能大賺一把。這一次預計被他們封堵的敵方游擊隊的規模約為50人,只要第四騎兵團能把這群到處流竄作案的老鼠剿滅,潛在收益可遠遠不止50名士兵的所能奉獻的價值和50人的買命錢,“那就讓我們先為他們祈禱吧,願他們在天國能平安幸福。”
“說得好像去了天國之後就不會平安幸福一樣……”帕克不滿地嘟噥著,“見鬼,我死前從來沒想過我會出現在這種鬼地方。”
“所以我才說咱們其實是被流放到了地獄裡啊。”
沒有即時通訊工具的伯頓率領著十幾名士兵一路狂飆,比預計時間更早地離開了林地。午夜十分,大雨仍然下個不停,阿拉瓜亞河水暴漲,附近的村莊也紛紛被泥濘所困擾,而忙於趕路的伯頓自然不會例外。他十分狼狽地讓士兵們先休息,自己又思考了一番麥克尼爾的計劃。要從全部方向封鎖敵人的退路,只靠一支部隊是不行的;話雖如此,倘若敵軍之中已有魔法師存在,他冒失地把自己的人馬安排到前面又不怎麼明智。
“我知道要怎麼辦了。”伯頓嘿嘿一笑,他馬上找來帕克,讓對方組織全體士兵開始【施工】,“看到右邊那片樹林了嗎?把盡頭的牆推平,儘快。”
“你這是要……”帕克有些遲疑,“麥克尼爾事後少不了要批評你幾句。”
邁克爾·麥克尼爾抵達陷阱附近時,從前方返回的偵察兵向他報告說自己在存放物資的地點附近發現了一些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員。確定那些人不會是友軍或附近村民後,麥克尼爾悄無聲息地帶著士兵們從後方摸進村子,逐漸向著堆放物資的倉庫和空地靠攏。他看了一眼手錶,決定在此等候兩個小時,如果還沒有敵人來襲,那時他會到附近先進行第二次巡邏再決定是否撤離。
“這棚子以前是用來養什麼的?”麥克尼爾鑽進木棚,奇怪的氣味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自詡有著相當豐富的農村生活經驗的麥克尼爾一時間竟然沒能猜出木棚的用途,只得向身旁的手下逐一詢問。
“可能是用來養牛的。”
“我覺得說不定是養馬的——”
“在這交通不便的鬼地方養大牲口還是很有用的。”麥克尼爾心想過幾天該把這些閒置的設施儘快利用起來,放著空地不管絕對是浪費,“還好咱們共和軍沒有那種喜歡養貓的軍官,那種人總有一天會因為自己的疏忽害死成千上萬人——”
看在上帝的面子上,麥克尼爾當然不會認為緊接著響起的槍聲是上帝對他剛才那番對貓和愛貓人士不怎麼友善的話的報復。槍聲響起時,麥克尼爾只是不慌不忙地吩咐士兵們前往防區,他自己走在最後面,以確保不會在離開之前忽略掉某些細節。
趕在麥克尼爾之前首先和敵人交火的是第四騎兵團第二營第二連第一排計程車兵們,他們在潛入村莊後沿著廢棄房屋部署好了防線,只等著敵人從這裡撤退。在搶奪了部分物資後見好就收的敵人本以為已經避開了大部分風險,但剛才只顧著搶劫而忘記對村子的其餘部分做第二輪偵察的後果是災難性的——機槍掃射之下眾生平等,猝不及防的敵軍游擊隊當即有十幾人斃命,被子彈打得四分五裂的屍體散佈在農舍間,形成了一幅頗具畢加索風格的巴西風情畫。
敵人必然會來這裡搶奪物資,不然那些人就要在無法獲取任何補給的情況下跋山涉水才能返回上游。據此制定計劃的麥克尼爾不慌不忙地守候在防線附近,他雖然對第二營這一次出了這麼大的力感到奇怪,敢打敢拼的戰友當然更受他的歡迎。
“士兵們,等敵人接近的時候,一旦確認敵人採用了非常規手段還擊,就按照預定計劃先後撤。”麥克尼爾提醒戰友們注意安全,有所準備的魔法師並非尋常士兵所能應付,“對付魔法師的專業人員還在路上。”
瓢潑大雨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不遠處的槍聲卻變得逐漸稀疏了。判斷敵人可能已經撤出戰場的麥克尼爾提高了警惕,他躲在農舍裡,時刻關注著被一座座房屋分割開的村莊各處的狀況。嘈雜的雨聲沒有干擾他的思緒,已經被整合運動忠誠的打手們困擾了太久的麥克尼爾打算在今晚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戰鬥:就算要繼續打下去,也該換一處戰場,而不是持續影響本就過著困苦生活的本地居民。
雨幕中的人影剛露頭時,埋伏已久計程車兵們毫不猶豫地還擊了。又一次在行進過程中遇到了突然襲擊的敵軍游擊隊沒有亂作一團,這些訓練有素的戰士們當即試圖闖入附近的農舍以藉助其他房屋充當掩體,然而掛在門窗處的陷阱又一次害了他們,那些當場爆炸的手榴彈使得數名游擊隊員傷殘。嚴陣以待的共和軍士兵們暫時沒有追擊,他們依照麥克尼爾的命令封鎖了敵方的去路,並等待著其他戰友們的就位。
“那是什麼?”麥克尼爾放下望遠鏡,他剛才看到了有個人影一閃而過,“……顯然不會是友軍。”
幾秒鐘以前,一個裝束很奇怪的傢伙出現在了麥克尼爾的視野中。那人沒有穿雨衣,似乎只披著一件夾克衫,而且其中一條袖子空蕩蕩地飄在背後。被這一景象驚訝到的麥克尼爾思索了片刻後,決定把手下計程車兵們集中起來迎戰。他小心翼翼地離開藏身之處,從農舍後門招呼附近計程車兵們跟隨他一同行動,這時一聲刺耳的慘叫不可避免地襲擊了他的心緒——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共和軍士兵手舞足蹈地躥出農舍,跌倒在瓢潑大雨之中。
沒看到有農舍起火的麥克尼爾哆嗦了一下,吩咐手下趕快撤退。他不想和敵方的魔法師正面較量,更不打算拿這些士兵的生命當賭注。用來對付魔法師的工具已經在路上了,那東西可以保證一切魔法都被打回原形,儘管麥克尼爾對共和軍工兵們的實際能力持保留態度。
震耳欲聾的垮塌聲浩浩蕩蕩地從前方傳來,還在逃跑路上的麥克尼爾卻沒有停下來觀看的心思。等他終於撤退到了第二道防線時,劃破長空的閃電照亮了村莊右側那座突兀地少了一塊的山丘,讓他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事情。這下敵人的退路大概被徹底封鎖了,壞訊息是他們也不得不馬上和這群以殺人放火為第一要務的傢伙拼個你死我活了。
在下一道閃光降臨時,他看清了那個背後跟隨著數名同樣打扮的同夥的不祥身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