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為什麼不嘗試著對付他們呢?”跟隨伯頓一同前來計程車兵們躍躍欲試,他們已經無法忍受被聯邦軍窮追猛打的日子了,“消滅這些人應該不難。”
“……最好不要。”伯頓不由得為手下的天真而感到無奈,“你們難道想讓敵人換上一批更優秀計程車兵和更精良的裝備嗎?還是說你們想讓這些本來和我們沒什麼深仇大恨的傢伙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戰鬥力?不想的話,就最好讓他們繼續愉快地躺在陣地上曬太陽。”
這不是他第一次向部下強調類似的觀點了,但他也不介意多說幾遍。起義軍的敵人是整合運動和助紂為虐的聯邦軍,而非被裹挾著前進的其他人,拿那些人出氣只會把本來保持中立的人們變成整合運動的狂熱支持者。從自己和戰友們過去的教訓中總結出了這些經驗的伯頓選擇無視更弱的敵人從不是因為什麼子虛烏有的騎士精神,他只是和麥克尼爾一樣怕麻煩罷了。
遠遠地看到附近有一群農民路過的南里奧格蘭德士兵們打了個哈欠,躲在戰壕裡繼續休息。能夠遠離一線戰場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幸運——對他們來說,這場戰爭應該在他們選擇背叛起義軍陣營的那一天就結束,除此之外的一切與他們無關。
“長官,這些農民看起來非常地可疑。”有幾名士兵擔心出現意外,跑去把他們觀察到的一切告訴了附近的軍官,“我們該把他們抓起來審問,現在還來得及。”
“沒有必要,這些窮人帶不走什麼的。”躺在彈坑裡研究怎麼勾兌烈酒的南里奧格蘭德軍少尉厭惡地擺手讓這些多管閒事的傢伙趕快離開,“一群窮鬼而已,不值得在意。”
一旁的其他南里奧格蘭德士兵紛紛向不識時務的同伴投來了惱怒的目光。他們背井離鄉來到米納斯吉拉斯鎮壓這些起義軍,每次都要被聯邦軍扔到前沿陣地上,就算戰鬥任務與他們無關,聯邦軍的指揮官們仍然要把派不上用場的南里奧格蘭德士兵丟在防線前方並要求他們隨時待命。一來二去,被折騰得神經衰弱計程車兵們對戰爭的反感到達了極點,他們寧願躲在戰壕裡睡上一整天也不想出去攻擊幾個可疑的敵軍目標:那不能給他們換來什麼獎勵,就算有,也只會被頒給聯邦軍。
有驚無險地透過了封鎖線的伯頓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這還只是第一道封鎖線,而且聯邦軍很有可能在南線增設了更多的防線以便把米納斯吉拉斯起義軍更深地困在內陸。他要求手下計程車兵們加快速度趕路,自己也一刻不停地前行。
“我們在這片樹林裡休息幾分鐘。”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伯頓終於決定暫時停下腳步,他看得出有些士兵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抓緊時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長官,你可真有精神啊。”腿腳發麻計程車兵們有些羨慕伯頓的身體素質,“如果我們都和你一樣強壯就好了。”
“這個啊,你們是學不來的。”伯頓一本正經地胡說著,“讓我來跟你們講吧,如果你們想鍛煉出我的體魄,只需要不停地去夜店就行了——”
士兵們面面相覷,他們有些分不清伯頓究竟在胡說八道還是教授他們人生經驗了。見這些沒什麼見識計程車兵被自己矇騙住了,伯頓的自信又多了三分,但他在講述自己的【光輝經歷】時又莫名其妙地悲從中來。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女人了,一想起躲在敵方控制區的卡薩德等人能隨心所欲地跑去夜店逍遙自在,伯頓只覺得窩囊。他可不能在這方面被別人領先了。
然而卡薩德也並沒有去夜店的心思。躲藏了幾天後,他小心翼翼地回到了熟人的視野中,並沒有引來整合運動的密探或是前來逮捕他的憲兵。待到他確認埃貢·舒勒和島田真司已經獲得了能夠在整合運動的管理下合法地獲取資源的身份後,雄心勃勃地打算多給麥克尼爾和伯頓送去些彈藥的卡薩德大手一揮,和他的秘密合作伙伴簽訂了新的訂單。
不過,和北方的未知盟友聯絡的結果卻證實那些彈藥沒有被按時送到起義軍手中。心裡起疑的卡薩德對整個環節的每一個部分都產生了不小的懷疑,他打算再找合作伙伴確認一下,便和對方約定在一家餐廳中見面。
在到底該不該為了維持偽裝身份而違反某些戒律的問題上糾結了好久之後,卡薩德暫時打消了點餐的心思。餓上一頓對他而言算不上什麼,而且飢餓本就是伴隨著他和他的同胞們的常態。
戴著一頂黑色禮帽的合作伙伴如約而至。見到餐桌上空空如也,特地前來拜訪的中年男人也並未因此而氣惱。
“這一次怎麼不把地點選在書店了?”那中年紳士向著左右的餐桌看了看,“那地方還很合適。”
“上次我們應該是被人盯上了。”卡薩德的直覺是這麼告訴他的,而他也非常聽話地選擇了遵從直覺的引導,“整合運動很高明。我承認。”
“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要找我,可有些事並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中年紳士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張報紙,遞給了卡薩德。一眼看出來報紙不是里約熱內盧本地報紙的卡薩德有些疑惑,他翻到了合作伙伴所指的那一頁,從晦澀難懂的告示中看出了些蹊蹺,“我們死了幾個人,其他人都怕了。您也清楚,貿然繼續送貨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損失。”
兩人一直不吃飯似乎也會引來懷疑,達成了共識的他們點了些小菜。暗自慶幸自己不用被迫吃豬肉或是喝酒的卡薩德鬆了一口氣,雖說他也不怎麼喜歡蔬菜沙拉。保持著紳士的優雅風度的合作伙伴無奈地對他說,負責走私的行動人員當中有數人被聯邦軍逮捕後當即處決,這一意外給相關犯罪團伙計程車氣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我以為您應該為了更大的利益不不顧一切地進行豪賭,至少我就是這麼做的。”卡薩德回想起了他在安哥拉挖鑽石的經歷,“不瞞您說,我的全部身家都是靠賭博得到的,而不是靠著祖輩的恩賜。”
“但有些交易在如今看來是完全虧本的。”當卡薩德說起【賭博】時,中年紳士的眼神稍微亮起了些許,“他們的黃金儲備好像都已經被軍隊繳獲了,那我為什麼要和一群窮鬼做生意呢?冒著生命危險去做生意的前提是收益值得我這麼做,尊敬的西班牙朋友。”
說到這裡,中年紳士仔細地看了看卡薩德,卻沒有從對方的臉上看到退縮之意。
“也許我們在某些問題上的看法不一樣,我認為這裡面有更大的利益。”擔心伯頓仍然按照原來的計劃行動的卡薩德決心把這筆交易進行下去,“欠了銀行的錢,確實會被追債,但如果你欠的錢足夠多……多到某一個程度,結果就截然不同了。”
兩個小時之後,並沒能完全說服對方的卡薩德有些沮喪地離開了餐廳。他不算完全一無所獲,然而收穫仍然不及預期。雖然他信得過伯頓的能力,也相信伯頓能夠在遇到意外時靈活地處置,若是不把這裡的新變化告訴伯頓,他終究有些良心不安。
把雙手插在衣兜裡的卡薩德慢吞吞地走出餐廳,他在門口被一個急匆匆地闖進來的食客撞了一下。並不在乎的阿拉伯王子沿著熟悉的道路步行返回自己的住處,剛在路上走了十分鐘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那餐廳所在的位置冒出了滾滾濃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