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道理。如果我們要把這個設想正式地當做計劃拿出來使用,我有一個主意。”斯塔弗羅斯想起了還在後方出謀劃策的麥克尼爾,“讓友軍從空中佈雷,這樣做效率更高而且更不容易引起敵人的關注。不,就算敵人關注到了也無所謂……如果他們注意到了這一點,到時候他們放在我們身上的精力就更少了。
這或許是麥克尼爾和他的戰友們在他們所經歷過的所有平行世界的冒險中過得最忙碌的一個聖誕節了。當伯頓和另外兩名戰友簡短地慶祝這個不怎麼令人愉快的聖誕節時,第十步兵團又開始朝起義軍發起了試探性的進攻。第四騎兵團先前面對大舉進攻時的反應讓一些聯邦軍指揮官相信這些接連遭遇失敗的敵人已經失去了長期戰鬥下去的勇氣,而米納斯吉拉斯也將很快在聯邦軍的猛攻下淪陷。
25日下午,聯邦軍第十步兵團的進攻部隊乘上了火車,打算效仿他們的聖保羅起義軍對手那樣飛速地奪取敵人手中的戰略要地。已經完全掌握了附近鐵路線的聯邦軍放心大膽地讓自己計程車兵們出發了,他們雖然還沒有打造出裝甲列車——更準確地說,擁有人形蒸汽機甲等裝備的聯邦軍不屑於使用那些臨時代用品——但軍事上的優勢讓聯邦軍完全不必多費心思在火車上裝備更多的武器。
心思各異的聯邦軍士兵們擠在車廂裡,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相信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只要再拿下米納斯吉拉斯,北方共和軍註定獨木難支。
“這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坐火車。”一個靠近貨車車廂大門計程車兵和戰友們小聲交談著,“以後等我過上好日子了,我打算坐車到全國各地去旅遊。”
“那也不難,整合運動給退伍軍人準備了不少優厚待遇。”有些預料到戰爭結束後軍隊會進行大規模復員(州軍也一樣)計程車兵也保持著樂觀,他們從整合運動的承諾中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哎,聽長官說,下一年度的軍費要上調40%呢。”
“真的嗎,那——”
一聲巨響,正好從鐵路橋上經過的火車被炸了個底朝天。車廂凌亂地散落在鐵路線兩旁,有些順著大橋掉到了山谷裡,那裡面計程車兵想必是凶多吉少了。前線的聯邦軍指揮官還在好奇為何援軍遲遲不到,等他們瞭解實際情況時,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了。
“這一定是那些私下勾結叛軍的平民做的。”憤怒的聯邦軍指揮官們把矛頭對準了附近沒來得及逃跑的村民,“周圍的平民很早就撤走了,這些不逃的人一定都是叛軍的間諜。”
“但是,里約熱內盧那邊禁止我們攻擊平民……”
理論終究只是理論,只要沒有受害者站出來發言,事情就從未存在過。為了確保他們能安全地把士兵送到前線,第十步兵團又不得不浪費了一點時間去重點清剿疑似藏匿在村鎮中的起義軍士兵。
這時,第十步兵團指揮部得到了一條來自友軍的奇怪情報。和第十步兵團一同充當先頭部隊的第九步兵團在報告中指出,他們在最近的偵察活動中發現了起義軍在兩州交界地帶活躍的蹤跡,並判斷起義軍很有可能正在嘗試切斷連線前後方的道路。由於第十步兵團先前在追擊第四步兵團的過程中一路橫衝直撞、嚴重脫離戰線,第九步兵團謹慎地建議友軍及時後撤併放棄某些除了增加佔領成本之外毫無意義的據點。
“等我們擊潰敵人之後,就馬上後撤。”薩爾加多上校滿不在乎地在寫給友軍的答覆中保證他一定能夠按時消滅敵人,“也請在此期間保護我方戰線。”
如果說運往前線的火車莫名其妙地被炸了一次只是讓第十步兵團有些心疼,起義軍的航空炮艇在飛過他們駐地上空的同時還擊落了一艘聯邦軍航空炮艇的挑釁行動就簡直是忍無可忍了,更不必說那艘航空炮艇似乎還飛到聖保羅州境內並轟炸了幾個聯邦軍據點。於是,第十步兵團再度集中兵力猛攻起義軍的防線,這一次他們卻迎頭撞上了硬釘子:起義軍的一道又一道壕溝迫使聯邦軍用最古老的方式爭奪這些陣地,架設得恰到好處的炮兵陣地又及時地給聯邦軍帶來了更大的損失。
“這些防線,原本是用來阻擋【我們】的。”坐在指揮部的帳篷裡和卡爾多蘇上校一同分析戰況的麥克尼爾不知該慶幸還是痛恨聖保羅投降得比米納斯吉拉斯早,“多拖住他們一段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有件事讓我很困惑。”從帳篷外走進來的奧利維拉中校先向卡爾多蘇上校敬禮,而後來到桌子旁坐下,“你為什麼會確定他們要上鉤而不是突然後退呢?”
卡爾多蘇上校輕輕地點了點頭,等待著麥克尼爾的解釋。透過某些巧合來擊敗敵人,在軍事史上也很常見。
“您還記得雅裡努之戰吧?”麥克尼爾在地圖上畫了幾條線,這才抬起頭直視著面前的前獵兵部隊指揮官,“第一,敵人在一定時間內能調動的部隊和召集的友軍規模是一定的;第二,敵人在一定時間內使用有限的兵力只能覆蓋有限的目標,即便有些目標同樣重要,但當它在敵人眼中不是我們的首要目標時,它的重要性就下降了;第三,被敵人排除的次要目標……卻並不是可以被他們完全丟棄的,這就意味著一旦我們採取了完全出乎敵人意料的、近乎自殺式的作戰方案,敵人就算再怎麼困惑也只能被我們牽著走而不是完全無視我們的行動。長官,您瞭解第十步兵團的指揮部成員嗎?”
“不認識。”卡爾多蘇上校只得承認他對那支部隊缺乏瞭解,“但這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決策。”
“會的。”麥克尼爾笑了笑,用鉛筆圈出了地圖上表示第一步兵師的圖案,“這就是原因。幾個月了,第一步兵師各部都必須拼命地進攻以洗刷他們在起義剛爆發時拒絕立即執行命令來鎮壓我軍的……叛變嫌疑。第九步兵團可以等,第十步兵團卻不行。”
埋伏在山谷裡的伯頓一行人開始襲擊第十步兵團的補給線時,堅信己方能在短時間內把躲在防線裡的第四騎兵團殲滅的第十步兵團將全部作戰部隊送上了前線。然而,正如第九步兵團所指出的那樣,補給線的延長和運輸線時常遭到襲擊的現狀使得處於前線的第十步兵團無法及時地得到補給。不想朝著機槍陣地衝鋒的聯邦軍士兵們成群結隊地躲在樹林裡打撲克,同時好奇起義軍到底用了多長時間來修築這些堅固的工事。
28日,得知第十步兵團陷入了苦戰的聯邦軍第九步兵團在趕去支援友軍的過程中被米納斯吉拉斯起義軍增派的6個步兵營結結實實地按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如果他們在接到第十步兵團的回覆後馬上就決定前去支援,說不定米納斯吉拉斯起義軍還不會有充足的反應時間。同一天夜間,持續不斷的襲擊給補給線造成的惡劣影響終於累積到了一個讓第十步兵團計程車兵們無法忍受的程度:他們斷糧了。本來該被送來的軍糧一部分進了伯頓等人的肚子,另一部分正在輾轉運往第四騎兵團駐地的路上。
自始至終沒有參加戰鬥的麥克尼爾心平氣和地等待著結果,他放心地把一切工作交給了他的戰友們,並相信這些已經和他共患難多時的同伴們能夠圓滿地完成任務。12月31日,得知後續部隊已經進入米納斯吉拉斯州境內的第十步兵團很不情願地開始後撤,這場撤退幾乎馬上成為了災難。傾巢出動的第四步兵團襲擊了撤退中的聯邦軍,被飢餓和高強度戰鬥折磨了兩天的聯邦軍士兵們除了拼命地逃跑之外,並沒有什麼英勇的反擊表現,沿途丟下了數百具屍體。戰鬥結束後,卡爾多蘇上校愉快地搬回了先前的駐地,並要麥克尼爾聯絡附近的友軍以組織一場反攻。
麥克尼爾垂頭喪氣地從屋子裡走出來時,正撞見了剛從山區裡返回的伯頓等人。
“簡要地說,本應就位的友軍因為擋不住敵人的攻勢而自行撤退了,甚至沒通知我們。這樣一來,我們就成了最大的突出部。再不走,我們怕是要被聯邦軍包圍。”麥克尼爾握著那張紙,有點想把它撕個粉碎,“咱們白拼命了……大家先休息吧,歇一陣再走也不遲。”
TBC